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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亲狈友_恩顾【2部完结+番外】(185)

  这句话喊出来,杜佑山陡地清醒过来,浑身热汗瞬间换上冷汗,顺着脑门和脊梁淋漓地往下滑。

  一件冷冰冰的东西抵在他的额头上,他的瞳孔蓦地收缩成一个针尖。

  “说,”武甲竟然在笑,他举着一把枪,枪口对准杜佑山,笑得落寂而凄凉,“再说一遍。”

  当年彭爷对周烈青睐有加,多次在各种场合直言周烈乃帮派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人暗里不服,觊觎接班人的位置,在周烈jiāo易的货里兑了假,条子龙最先得到消息,没来得及向彭爷报告就率几个亲信追到jiāo易地点意yù阻止,哪料还是迟了一步,双方由摩擦升级为火拼,枪声雷动,子弹飞she。周烈在手下的掩护中钻进车里打算逃离现场,还没发动便被对方的车撞翻了。

  整条街火光四she,一片láng藉,条子龙在火线上穿梭着寻找周烈,扒开支离破碎的车门,他辨认出压在车里,如浸了血的兄弟!

  “周烈!”他喊了声,徒手剥开烧得火热的钢板,爬进去抱着周烈,使出蛮劲往外拖。周烈中了好几枪,大动脉破裂,血流如注。

  “我不能死……”周烈被压得血ròu模糊的腿拖出两条可怖的血迹,他无力地握住条子龙的袖口,眼中没有了生气,“我爸,我老婆,他们没我不行……”

  条子龙奋力拖动他,“别说了,撑着点……”

  不远处轰隆隆作响,腾地冒起冲天火làng,一块燃烧的钢板从天而降,qiáng大的冲力撞得车子连退几米,顶上的碎片轰然往下砸,条子龙的亲信嘶喊:“龙哥,这里不行了——”

  零碎滚烫的残片压住两个人,周烈只剩下半截身子露在外面,他仰望着残破的车顶上露出的一小片天空,一向刚毅坚忍的眸子里隐约有泪光。

  条子龙被砸得浑身是血,瞪着血红的眼睛咬紧牙关箍紧对方,一脚踩在废墟上借力玩了命的往外拖:“啊——啊————”饮血盟誓,兄弟同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几个手下手忙脚乱地躲避着流弹,纷纷向车子这边聚拢:“龙哥,他死了!走啊!”

  “周烈——给老子醒醒——”他发了狂般死攥着周烈的尸体,硬是拖出了车子。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条子龙被气làng掀出五、六米,他的手下扛着他直扑医院,他右臂上中了一枪,后背一大片烧伤,被飞溅的碎片割得遍体鳞伤。

  彭爷为周烈痛哭了一场,买了一处顶好的墓地,亲自替他捧骨灰下葬,而后对条子龙说:“剩下的事你去处理。”

  当天夜里,条子龙裹着一身绷带驾临自己罩着的夜总会,右臂伤了没关系,他用左手开枪,将那个在白粉里捣鬼的混蛋打成了筛子。

  他抬起右臂展露给武甲看,抢救周烈时挨了一枪,枪眼愈合后留下狰狞的伤疤。

  周烈是在他眼前断了气的,他说,他也希望周烈没有死。

  武甲离开陵园,径直去了当年住的那栋旧房子。一如八年前,想到死,那年杜佑山把他从死亡线拖回来,嘲笑他一个大老爷们竟然会殉qíng。他不反驳,但心中有数,周烈为他走错一步,毁了一生,抵上一命,而他除了一命还一命,不知道拿什么赔给对方本该清白的人生和一条宝贵的生命。

  甜中带酸的往事回放,那刻骨铭心的爱人还年少的很,笑起来一脸的稚气,是这条街的孩子王,带着伙伴们在窄小的巷子里摆出阿根廷大战巴西的架势,但凡进一个球,欢呼雀跃声直窜云霄。而他静静地坐在天台,两条腿穿过栏杆,额头顶在扶手上,笑吟吟地看着楼下的球赛。

  周烈仰头看他,阳光照眯了眼:“咪!咪!”

  他有些气愤:“你才是咪!”

  “瞧你和猫似的躲在上面,下来!”

  “那我不看了。”他赌气缩回头,爬起来往楼下走,刚走下两层楼,迎面撞到往上跑的周烈。

  周烈拉着他的手,嬉皮笑脸的:“咪,去哪?”

  “回家做作业。”

  “去我家做。”

  他的脸红了,急着甩手,“不去不去。”

  周烈不由分说把他拉进自己家里,门一关,在他唇上亲一下,坏笑:“我爸加班去了。”

  “你又耍流氓!我和你爸说!”

  周烈一笑,抱着他的脸亲了又亲,“别啊,我爸会打我的。”

  模糊了人影的镜子,褪去一层一层宛如梦幻的厮磨和缠绵,终于,只照出一个孤独寂寞的人影。

  阳光恰似幽幽流转的柔qíng,安慰般抚过他的面庞,他身处积满灰尘的旧走廊、旧房间,失魂落魄地游走,不知不觉泪如雨下。

  八年前得知周烈的死讯,没机会悲痛yù绝,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因为有人告诉他周烈没死。那人给他希望,给他金钱,给他活下去的勇气和支柱,那本是他应该感激一生的恩人,是缘分?不是,是预谋。

  多么残忍又卑鄙的谎言!

  ——“嘘,你可别告诉别人,让彭爷知道周烈拉了这么多弟兄做垫背自己却逃了,非满世界找他出来剥皮抽筋!”

  ——“他躲在缅甸,最近风声紧,叫我给你传话,他很好呢,还遇到了贵人,打算去南美拼一拼。”

  ——“不听我的话?让我想想,我把周烈的下落透露给彭爷,还是透露给警方?”

  ——“这是他托人寄回来的钱,给他爸治病。”

  ——“呀,我和他失去联络了……”

  ——“真伤脑筋,他失踪了。”

  ——“你去找他?哈,傻瓜,去哪找啊?好好好,给你钱,要多少?”

  ——“医药费都是我垫上的,那小子给我玩失踪?他都不顾自己亲爸了,你还管他那么多?今天就停止治疗吧。”

  ——“上回不还说要走吗?你有骨气就走吧,大门给你敞着呢。”

  ——“我再没嫖过像你这么贵的婊子了。”

  年久麻木了的伤疤,一点一点毫不留qíng地撕开,那人下药把他弄上chuáng,用钱恐吓他,用周伯父要挟他,先是好言好语的哄骗,接着是花样百出的欺rǔ,磨平他的棱角,粉碎他的尊严,把他变成另一个人,一具不喜形于色、麻木不仁的行尸走ròu。

  迟来的悲痛席卷着八年的委屈和耻rǔ,绵绵不绝的恨!赐予他生不如死的八年,玷污他承诺过只给周烈的一切,让周伯父死不瞑目,都是眼前这个男人——不共戴天!

  “说!再说一遍!”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举枪的手剧烈地发抖,眼角余光瞥到自己手指上闪烁的结婚戒指,多讽刺!

  杜佑山反倒镇定了,这荒谬的谎言早该有个了解,他平静地面对黑dòngdòng的枪口,一字一字说:“他是死了,我一直骗你。”

  “为什么?”

  “你知道,因为我爱你。”不止一次想说出实qíng,怕你承受不了;明知那大把大把的钞票全是打水漂,依然毫不吝啬让你挥霍;我爱你,不管这爱有多扭曲,你知道,我爱的很辛苦。

  砰——

  闷重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孩子们被惊醒了,惊惧地爬下chuáng跑出来,看到他们的爸爸跌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半边脸都是鲜血。

  武甲手抖得太厉害,加之后座力一震,子弹偏差,只蹭过杜佑山的耳廓。他抹开蒙蔽了双眼的泪水,往前一步,这一回瞄准杜佑山的心脏。

  闻声赶出来的桂奶奶被这架势吓得面如土色,拖住两个小祖宗哭道:“乖孩子,危险!别过去!”

  杜寅挣开,蹬蹬蹬跑向爸爸,小手捂着杜佑山的血口,抽噎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爸爸,你流血了……武叔叔,叔叔,不要……”

  杜卯抱着武甲的腿,眼泪汪汪地嗫嚅:“武叔叔,爸爸又欺负你了?他是大坏蛋,要不你打他一顿吧?我帮你打,但是不要杀他……”

  小孩的哭声扰乱心智,武甲咬紧嘴唇,泪水模糊了那个让他爱恨jiāo加的人,八年的相依为命,何况还有近期新婚般的恩爱,杜佑山给了他一个家,离开杜佑山,他不知何去何从——qíng难抑,恨难平!

  他抛下枪,转身的同时摘下戒指,丢垃圾一般随手丢开,“我们到此结束。”

  铃声在半夜响起,段杀打开灯,从制服中找出手机接通:“喂……”

  “喂,段杀,我是武甲。”

  段杀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恍惚感到陌生,他曾经以为武甲已经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了,有点不可思议,还有点惶恐不安,他又问:“喂?”

  “能不能借我一点钱?等以后我找个新工作,有了钱就还你……”武甲断断续续地,说自己和杜佑山闹崩了,身无分文,在马路上流làng到大半夜,实在无处可去。

  段杀没有多想,麻利地起身穿上衣服,“你在哪?我去找你。”

  柏为屿半睡半醒,蒙头蒙脑地揉揉眼睛,问:“什么事?”

  “我一个同事,从外地来……钱包被偷了,我……我借他点钱,顺便帮他找个招待所。”段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他顿了顿,煞那间手脚冰凉——他真不想去见武甲!他对害怕这种qíng绪感到很陌生!怕什么?却不得而知。

  柏为屿打个哈欠:“你同事?警察也会被偷?蠢才。”

  段杀俯在他身上,贴近他的脸吻了又吻,似乎是为自己增添勇气,昏头昏脑地给自己催眠:我的爱人是柏为屿,我爱他!我爱他!

  “行了,鼻涕虫,快去吧,别粘!”柏为屿搡开他,团成一团继续睡,从被窝里发出一声懒洋洋的叮嘱:“说不定有雨,你记得带伞。”没有任何怀疑,这段日子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蜜月期,他沉迷在蜜里调油的爱qíng中不可自拔,自然无条件信赖段杀。他一度那么那么相信,他们是如何如何的相爱,谁都分不开他们,可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第156章 金屋藏娇

  “喂,你这个月工资发了没?”段和打完电话,满脸郁结地盯着夏威。

  夏威眨巴眨巴眼,把脑袋埋进一堆破铜烂铁里。

  段和拎着他的头上的毛,“问你啊!”

  “发了。”那语调不qíng不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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