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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见浮生不若梦_水天/seeter【完结+番外】(33)

  贝克身子晃了晃,好似有些站立不稳,眼神痛苦,黯淡看向我:“王,他说的,是真的么?你也在骗我?”

  我瞪了江上天一眼,试图放柔声音:“贝克,我不想骗你,江说的,虽然残酷,却都是事实,你迟早要独自面对这世界,早点知道也好。但有件事,你一定要记住,我,从没骗过你。想想看,贝克,我们这两年来昼夜不眠的辛苦,是假的么?我们搜集成千上万资料,找出对手的弱点,是假的么?荷氏只不过在某些时候,给了我们及时的援手,大部分工作,还是我们自已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为什么不看?”

  贝克一脸茫然,神qíng有些委顿,最后,什么话也不说,默默转身,走出了房间。看到那孤单绝望的身影,想起这两年他如何细心照顾我,我心中一软,几乎要追上前去,却被江上天拉住:“小孩子总要学会长大,他还算聪明,让他自已去想想吧。”复又低声笑道,“我知道他对你也有些意思,不早些让他认清你我的真面目,怎么能成?”

  我冷冷甩开江上天的手:“其实他刚才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你以为,我会喜欢有人施舍么?”

  “我只是选择能力最qiáng的人合伙做生意,不成么?”江上天的神qíng有些委屈,拉住我不放,“再说,难道你要我对你不闻不问?叫我怎么能做得到——”

  “那也不能……算了。”江上天哀怨的面色就在近前,明知至少有一半是装出来,我仍是叹了口气,再也说不下去。

  我王浮生便再忘恩负义,无心无肺,也不能对着默默助我两年的人发火,何况这人助我助得如此辛苦,处处都要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只怕被我发觉,惹我生气。

  这般用心,纵我心中再不快,又怎能出言相责。然而要我感激,却也实在不能。唉,这世事……最后还是无言的好。看了看表,我站起身:“我该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别回去了,就睡在这里,你我二人正好联chuáng夜话,把酒天明,岂不痛快。”江上天一本正经地拦住我。

  “罢了,”我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英俊挺拔的男人,“痛快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只怕当不起。我也没有外宿的习惯,这就告辞罢。”

  “等等,”江上天迅速从沙发上弹起,随手拿了件大衣,追上我,“你没车,我送你。”

  黑色的轿车在夜色里平稳飞驰,两侧路灯疾速掠过,光影投进车内,一波波闪烁不定。

  加上专心开车的江,被按在副座的我,这qíng景似曾相识。

  江上天已笑了起来:“浮生,还记得我带你去看海的那天吗?那晚的风也很大。”

  他带我去看过海吗?我疑惑地道:“为什么我记得那次是你赶我下水?”

  往事如烟,一一自心中现过,想起曾将江上天踢落海底,我唇边微微泛出一丝笑意。

  “不如我们再去看海?我带了大衣,一定不会冻着你。”江上天兴致勃勃,装着没听见我的话,“我知道这里有片沙滩,也还不错。”

  我懒懒靠在座位上,倦意渐渐袭上身来:“你是铁打的,我却不是。对我来说,睡眠比甚么沙滩都要紧。”

  江上天也不生气,只是笑:“那就下次罢,我等你。”

  等我再踢你一次么?这倒奇了。我微微一笑,闭上双眼。

  不到半小时,江上天已将车停在我住所的台阶前,我掏出钥匙开门,江上天也随后闪入。

  “没有茶,没有咖啡,没有酒。”我gān脆地告诉这不愿走的男人,“所以,没法招待。你还是在贝克回来之前走罢。”

  江上天目中冷光一闪:“你很在意他的看法?”

  我无心与他纠缠,索xing沉了脸,冷笑:“你想怎样?直说罢,横竖我也斗不过你,无论你要什么,还怕我不从么?”

  江上天吃了一惊,直觉地拉住我,颤声道:“浮生,我绝没有qiáng迫你的意思,我……我只是想多和你在一起,你若讨厌,我……”犹豫了一下,低低道,“我就坐在这里,不打扰到你,成不成?”

  他的qiáng硬我有办法,这么软语低声恳求,我实是有些发愣。这次重逢,江上天似看准了我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一反以前霸道独断的作风,变得温qíng体贴,有如牛皮糖般粘人,转变之剧,当真令人大跌眼镜。

  “你在这里,我休息不好。”我终于说了实话,语气也不再咄咄bī人,“给我一点空间,可好?”

  江上天深深凝视了我一眼,握住我的手紧了一下,随即放开:“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说完,长身而立,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的掌心尤留有他的体温,风一chuī,竟有几分空空落落。

  当晚,贝克没有回家。而在之前,除非他出差不得已,否则加班加到再晚都会回来,说是怕我一个人在家太冷清。

  想必是认为现在用不着了。清晨独自面对餐桌吃饭时,我不由叹了口气,这孩子,受刺激之下,不知会去哪里,虽不至于出事,总有些担心。

  本以为在出门时会看见江上天的身影,谁知直到上班,这推想也没变成现实。我神色平静,如常工作,心里却未免有些奇异的不适。

  或许这就是聪明人的缺陷,当一件事超出了自已的预料,便会不安以及好奇。然而事已至此,究竟这是江上天的新手段,抑或只是我自已多疑,那要再看才知。

  反正我不着急。

  快下班的时候,秘书小姐拔进电话:“外线有位姓江的先生找您,要不要接进来?”

  我这才想起今早走得忙,手机忘了带,应了一声:“接进来吧。”

  “浮生,中午有空么?”

  话筒那端,传来江上天浑厚充满磁xing的嗓音,不疾不徐。

  我瞄了一眼备忘录,本来今天中午该陪IEBDLE公司的总监工作餐,半小时前那总监亲自打电话,说有事来不了,中午这段时间倒正好空下:“暂时没事,怎么了?”

  “一起吃饭吧。我过五分钟来接你。”江上天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要不要我手拿鲜花,上楼来请驾?”

  “你拿张巨额支票吧,”我哼了一声,“保证围观者更多,更称你意。”

  “浮生……”

  “嗯?”

  “你挑起眉毛的样子很好看,嘴唇也很迷人,还有眼睛……”

  我微愕,随即抬眼,透过身边的玻璃窗望下去,街对面,气宇轩昂,高大挺拔的男子正倚在车旁,含笑瞧着我,阳光般灿烂的气息已将满街人的眼光都吸了去。

  真会拉风。

  我认真地考虑是否要去找付墨镜。

  午饭是在一家小小的中国餐馆吃的,难为那么深的小巷,江上天是怎么找到路。

  口味倒当真道地得很,一粥一菜,无不见清慡功力。我暗暗记下方位,预备以后再行光顾,却一眼被江上天看破,微笑道:“这样的餐馆,我还知道好几个,你若喜欢,改天我们一间间吃过去可好?”

  我不置可否,忙着用中国菜将自已喂饱。江上天仍是老习惯,几乎没有怎么动筷,从头到尾只以一种宠溺的眼光看我,之qiáng之烈,令我想装不知都不可得。

  除了这一点,这顿饭下来,可说吃得神清气慡,以至坐上车后我心qíng仍然很好。

  直到看见车如箭,去的方向却不是我的办公室,才皱眉道:“你迷路了?”

  “没有,”江上天稳稳地持住方向盘,从容不迫地在车海里穿行:“我想带你去看医生,已经和几位伤科权威预约过了。”

  沉默半晌。我冷漠的语气在狭小的空间响起:“我已经看过了,不劳你费心——江上天,你又要开始自作主张?”

  江上天注视着前方的车辆,声音和缓,却透着坚定:“我知道你会怪我,可是你的骨伤不能等。如果你一定要我用qiáng才能配合,那么,我……我只能如此。”

  “江上天,我以为你会尊重我的意志。”我甩甩头发,有些烦恼,“公司不能现在缺了我。我没空。”

  “文件我会让人每天拿到医院,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帮你处理。”

  “我怕痛。”

  “有麻醉可打。实在痛,我抱紧你。”

  ……

  我终于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怅惘:“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我不想再恢复原样,无论是外貌,还是生活。”

  “这才是你的症结所在,浮生。”江上天右手不知何时已离开方向盘,移下来握住我的,温暖而gān燥,“你在害怕,还有逃避。”

  他或许说得对,但,也只有正确的话才会伤人。我的脸色已yīn沉到底:“又在研究我了?祝愿你顺利。”

  江上天顿了一顿,随即叹了口气,更紧地抓住我:“你知不知道,每次被人bī近真心的时候,你都会自我保护地竖起最尖锐的刺。浮生,给我一个机会。或许你不信我的承诺,可是如果你不试,你永远无法验证它的对错。”

  我眯起眼,让眸光如刀,缓缓道:“我不懂这么多。我只知道,我不喜欢有人试图掌控我。江上天,停车,不要bī我做不愿做的事。”

  “不行。”江上天同样缓缓地摇头,眼神有些悲哀,“我可以等,十年八年,或者更长,等你足够接纳我。可是你的伤不成,拖得越久,越难恢复。”

  你以为你是谁?我生命中的上帝?我冷笑,念及往事纷乱,一时只觉胸中怒气不可抑地爆发,想也不想,拔开保险带,抬手就去拉车门。

  “危险!”江上天大吼一声,一只手硬生生将我拽了回来,车身失控地在路上扭过两个八字,幸而江上天车技高明,没有撞上人,却已惹得左近的司机纷纷降下车窗大骂。

  我被按到江上天的怀里,伏在他膝上动弹不得。虽见不到江上天此刻的脸色,从那过份拑制的手劲上看,想必已全成铁青。

  怒了么?怒的好。我几乎有些幸灾乐祸,却等不到接下来的雷霆怒骂。不知过了多久,我肢体都快被压麻了,才听得耳边悠悠一声,竟有些无奈:“真是连一眼都松不得……你啊,几时才能不吓坏别人心脏……”

  面对这样温柔却固执的江上天,急切间竟连我也想不出应对妙法,半用qiáng地被押上手术台,几位据称是骨伤权威的医生围着我一阵忙碌,大抵是解开生长畸形的骨骼,再重新对位。医生的手法不可谓不高妙,唯有一点,他们用的麻醉药偏在我身上就是无效,开初数分钟尚未觉察,越至后来疼痛便越是清晰,直至我痛得面色苍白,浑身震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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