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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见浮生不若梦_水天/seeter【完结+番外】(34)

  “你们搞什么?!没见他疼成这个样子吗?快些加药!”江上天果然如约抱紧我,对着医生们怒吼。

  “可是,给他用的麻醉药量已达到了极致……再用下去,生命就有危险了。”其中之一尚算沉稳,如实地报告。

  “你忘了……我是千杯不醉的量……”越是痛,我越是想笑,瞧着江上天惊慌无措的脸色,竟有一丝快意,你不是可掌控一切的么,为何还有事出乎你意料,“你可知我为何会不醉……很久前……有一段时日,我每天都会被人大量用药……什么药都有……到现在,寻常麻醉药……就当喝糖水吧……”

  手术已经进行了一半,最是尴尬时机,几个医生面面相觑,决定还是继续手术下去,只不过这后半台手术,无论病人或医生,连同江上天这个陪护,竟都是满头大汗,面色难看之极。当最后一针fèng完之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长出一口气,庆祝这次痛苦手术的结束。

  生病作院我不是第一次,住院时有个男人以爱人自居,服侍你到无微不至,却是新鲜经验之一。

  或许是为了弥补手术给我带来的痛苦,术后的一切事务,江上天都以十二分的jīng心来打理,大到伤口的复原,小到饮食的营养,气温的高低……无不讲究得近乎严苛。

  很多病人都会请特护,江上天却执意要亲自陪住我。

  当你才想喝水时,便有杯子送到嘴边;稍觉疼痛,立刻被人问长问短,软语呵护——这份细致休贴,真要做到也算不容易。

  我并非得了便宜还卖乖之人,好处既领,自也不会摆出不屑或理所应当的清高架子。

  有这番照料,加上我原就是易痊愈的体质,伤口生长得非常快,每日清晨里揽镜自照,脸色也是一日润泽过一日,合着清亮双眸,沉凝神色,伤痕虽仍在,却已依稀另有一种成熟风采。

  第四天清晨,贝克带着鲜花到医院来看我。大概是见来得晚了,神qíng有些羞愧,不大敢正眼瞧我。

  我收下花,叹了口气,柔声道:“谢谢。这两天你都住在哪里?”

  贝克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地道:“我一个同学家。今天想回来拿点衣服,听到电话里留言,才知道你住院了。”

  我瞟了一眼窗前的江上天,知定是他所为。难得他连这些琐事都替我想到,思虑慎密之外,更见用心良苦,不由人不感动。

  “你要住同学家,也好,”我沉吟了一下,“记着不可太麻烦别人。公事也别忘记了。”

  不知不觉俨然带出一丝叔叔的口气,贝克听惯,还不怎样,江上天在旁却是似笑非笑,挑起了一抹唇角。贝克也象觉察,脸微微一红:“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几日不见,语气也生疏许多,是缘份真正将尽了罢?暗叹了一声,我微笑道:“贝克,我没什么事,你去忙吧,有空再来看我也不迟。”

  贝克应了一声,默默地往房门走去,手才触及门把,却又迟疑地停了下来,转过身:“王。”

  我挑眉:“什么?”

  “我知道不应该说……可是……我猜,你要走了。”贝克深吸了口气,眼睛望向地上,“我爱你,王。”

  我一愕,一时不能反应,江上天不知何时倒了杯咖啡,随意地坐在我身旁啜饮:“年轻真好,能将这个字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贝克也不理他,只是抬起头,凝视着我:“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我不如你们,不如他。我也不想怎样,只是想这份心意,让你知道。我爱你。真心的。”

  我原可以分析说,这不过是种雏鸟本能,或恋父qíng结,但看着贝克朴实诚挚的模样,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室内一时陷入难言的沉默。

  不多一会,贝克平静地向我们点点头:“我先走了,王,如果有事,你知道怎样找我。”

  病房门轻轻地被转开,再轻轻地被带上。

  贝克的身影消失了许久,江上天才苦笑道:“我竟有些佩服这小子。”

  “我们都太老了。”我低喟道。

  接下来的半个月过得平静无波。病房里永远是清清净净的白色,衬着药瓶的冷漠,江上天带来的每日一束花是唯一的鲜艳。由于封锁消息,没人知道我在这里动手术住院,自也谈不上看望,倒是司徒飞匆匆来看过我一次,留下点药,又匆匆离去。他最近忙于接手及清理新地盘,自然恨不能一天多出四十八小时。

  江上天对我仍然体贴。从他的眼光里我看得出坚持。但我却始终报以沉默。

  有件事我要去做。不做到,这辈子我都要活在被追杀,被通辑,不得不仰仗别人过活的yīn影和痛苦中。

  没有自由,没有对等,无从谈爱。

  而那道我此生最大的枷锁,如果不能用我的死亡来解开,那么……就用他的罢。

  第三章

  是夜,我邀江上天对饮。异国的月色透过白色纱帘映下来,一般的清辉寂寂。

  “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我笑吟吟举起茶杯,自从入院后,我便再没见过酒的模样,说不得,只好以红茶代替。江上天被我拉坐下,分明有些诧异,却未多问,含笑举杯相应:“请。”

  “有件事,想求你。”我道得直接。

  江上天瞧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说罢。”

  我沉吟措词:“我想去了结一些事。”

  “格雷么?”江上天立刻会意。

  “是。”

  这就是男人间说话的好处,简明,直接,无须纠缠。

  “要我做什么?”江上天目中闪过一线光芒,兴趣颇足。

  我犹豫了一下:“这两年来他怎样?”

  “格雷么?深居简出,行事低调。”江上天耸耸肩,“那次之后,他的防范更加严密,我们至多只能查出他住在哪里,却查不出内里qíng况。”

  我下定了决心:“好,我去找他。”

  “叙旧?”江上天懒散地把玩着杯盏,明知故问。

  “去看看……”

  我终于还是把杀他这两个字吞进肚中,江上天却似从我的话语中听出杀气,淡淡一笑:“一起去罢。”

  当夜,特级病房里传来如下对话。

  “……你的chuáng在那边……”

  “……我知道……明天要走了,让我抱抱你……”

  “……不要乱动,我还是病人……”

  “……”

  最后的结果是一声重响,某人不小心跌落到地上。至于是chuáng太小不够空间,还是被人踹落,那却是不可得知的事。

  江上天只送我到宅院的入口。是我的坚持。无论怎样,我希望由自已的手来解决。

  决心一旦确定,真要行动,实在是很快的事。这一路辗转,由飞机而汽车,万里风尘仆仆,终于来到意大利南部这座名为绿地的庄园。

  根据qíng报,格雷两年来便一直隐居于此。事实上,当我瞧见便想起,这原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产业,我儿时也曾去过数次,对内中qíng况,并非一无所知。

  我凝视半晌,正想走过去,江上天突然拉住我,yù言又止,终于道:“小心……格雷绝不会杀你,所以我担心的反是你会自伤——答应我,无论怎样,都不可轻生。”

  为什么他会说格雷不会杀我?我有些奇怪,却已无暇理会,扫一眼庄园四周埋伏满的人手,笑道:“你放心,我自会照顾自已。”

  江上天又一次检查过我内衣袋中的微型发送器。这个小玩意儿能让我全球定位,叹道:“去吧。记着每隔半小时发一次迅息,半小时之外,“顿了一顿,看向四周,”这些人,就该派上用场了。”

  我点了点头,心中原应欣慰,却不觉微夹了些苦涩,这qíng形,倒象是某幕惊险剧,只是结果却未知。

  然而无论我怎样猜想,却未猜到,等待我的会是这样一幕。

  “什么?!他不见我,要我回去?!”

  我自客厅的沙发内霍然而起,瞪着眼前恭敬传话的仆人。十分钟前我直接敲庄园大门,自报身分,求见格雷——我的名字在这里应是无人不知,当即便有守卫半监视,半礼貌地将我直领入内——谁也不知,入内通禀的结果会是如此。

  这原是好事。可万里迢迢,飞山度水地来了,我怎肯就这样敷衍回转了事?微扫一眼四周,守卫都远散在台阶下,心中已有了计较。

  “别动,带我去格雷的房间。”以枪发话,效用总是其灵无比。一把极小的掌心雷,便已够叫仆人白了脸色,乖乖听话从命。

  花木扶疏,院落层层叠叠,转过弯,一幢独立起居,红砖白瓦的古式房屋已近在眼前。我悠闲自若,枪掩在腕底,四周守卫虽多,我与仆人一前一后走去,却无半个人怀疑。

  “他走了么?”

  仆人敲门时,里面冷冷传来一句问话,隐隐透出烦躁几许。

  若说我原先还有些疑心,听了这句话后,再无怀疑。

  这声音,不是格雷还会有谁。

  阳光透过旧式庭院的窗棂映了进来,古老沉重的桧木桌上随意散着几卷文帧,空气里弥漫着微尘和恍惚的气息,衬得窗前软榻上,午睡才醒的那个男人,表qíng格外幽暗。

  我推开仆人,踏进房门,心中虽已有准备,却仍是一愣,第二眼才能确定,这才坐起,光影里微微落寞的男子,便是格雷。

  面容仍是那般绝美,绿眸金发的璀璨即使在暗中也湮灭不了,气息却从狂嚣换成了yīn郁,隐约夹杂着一股绝望,触目惊心。

  若说以前的格雷是一只优雅凶残的猛shòu,那么此时这只shòu,无疑已落到四面刀枪的陷阱中。

  想必是江和司徒,他们所有人的联手,已将他bī到江河日下,对于自尊心极高的格雷来说,这显然是最好的惩罚。

  “为什么不肯见我?怕我瞧见你的失败?”我淡淡前行了两步,好整以暇参观着敌人的宭态。

  格雷乍见我,先是惊愕,眸光迅速一亮,转瞬却全又黯淡,语气冷漠:“出去。罗觉,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你不必再自送上门。”

  我从容亮出枪,示意格雷将双手背到脑后:“抱歉,这次说话的人是我。在我背后,是一队qiáng到足以毁灭你全部庄园的枪手。你不想认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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