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终有一爱_金陵雪【完结】(27)

  这时候最先吃螃蟹的缪家却坚决不和外国人做私帮生意,严格执行着政府的稀土储备制度,所有简单加工过的初级产品除了卖给格陵有色之外,就是拿来进行冶炼和深加工的工艺升级。这种刻板的生意手法一度被很多同行当做笑话来讲,有钱也不赚,不是傻子么。

  在全云泽疯采稀土的làngcháo中,缪家的稀土开采公司一直默默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很快,整个格局就翻了盘。对稀土的快速流失,格陵政府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以雷厉风行之势,收紧了稀土开采。随着新政策出台,一批不正规的矿采队最先倒闭,心存侥幸的小企业也因为高压政策纷纷支撑不下去了。全云泽一片愁云惨雾——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稀土却不能采,岂不是要人活活饿死?此时被格陵有色唯一认证的,由缪家经营的云泽稀土开采公司贷了一大笔款项,开始扩充经营,大量兼并其他矿采队,并开放了近千个岗位招聘。原本是趾高气扬的小矿主,如果想生存下去,就得仰缪家鼻息。很多人因为家境的颠覆,心态也发生了很 大的变化。虽然很想挣脱这种生活方式,但无能无力。钟有初的父亲钟汝意就是其中一员。当时他在一家矿上做会计,矿山被政府qiáng制关闭后,他和其他人一样突然失业了。

  幸好在他失业的同一年,钟有初走上了演艺道路。而正是因为前半生命运的捉弄,叶月宾认定了任一行都做不久,于是为一出道就大红大紫的钟有初请了文化课的家教。

  婚礼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当司仪宣布由伴娘送上戒指时,钟有初捧着戒指垫慢慢由花门走上台去。新郎解开枕头上的缎带,将戒指戴在新娘手上,新娘的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钟有初也qíng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整个仪式过程中,缪盛夏都恶狠狠地盯着手中的酒杯,他攥得那么紧,几乎要把它捏碎。他那一桌的人都知道他在生气,于是个个赔笑。

  “真不知道这钟有初哪里来的底气,竟然不把我们缪少放在眼里。”

  “拍了几年戏,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现在也不过混成个小白领。”

  “已经被炒了,还拽得二五八万。”

  “缺少教训。”

  “缪少赶紧把她给办了,就温顺了。”

  猝不及防,说这话的人被酒泼了一脸,讪讪地扯了张纸巾来擦。缪盛夏一言不发,把空酒杯墩回桌上。

  仪式结束,伴娘陪着新娘去换了旗袍出来,接着由伴郎陪一对新人敬酒。钟有初到自己那桌坐下。

  “有初,累坏了吧?快吃。”

  这就是小学同学。不认为你是钟晴,只把你当做钟有初。会把桌上好吃的菜使劲夹到自己孩子碗里,但不会忘记给你盛满满一碗汤,又给你夹上一筷子最贵的菜。不会问你怎么工作没了,但会问你怎么还不结婚,有没有对象。

  “有初,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告诉我,我帮你物色。”

  钟有初被缠不过,只好说:“顺眼就行。”

  “那可不好找了!凡是开出具体条件的,无论多高标准,在这云泽市里我也能给她找出来。但像你这样给个大概条件的,没一个能顺顺当当找到。有初啊,你真是没诚意。”

  话题岔开去,变成了谁家老公升迁了,谁家婆婆又生幺蛾子了,谁家孩子上培优班了,谁要生第二胎了,谁病了,谁去做抽脂了,谁在外面有qíng况了。钟有初饶有兴致地听着,不时还cha嘴问一两句,完全忘记了要给利永贞回短信。

  丈夫们都在另外一桌喝酒猜拳。云泽作为一座通过稀土开采bào富的城市,毕竟还未开化,一对敬酒的新人艰难地从一桌跋涉到另一桌,各种刁难层出不穷。

  钟有初这一桌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看缪盛夏,挡起酒来跟不要命似的。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呀。”

  “你心疼呀。心疼去替他喝!”

  “看新娘子喂。心疼啦,让新郎也喝点哩。”

  “等下转到我们这桌,就别劝酒啦。”

  暧昧的笑声四下响起。因为身体曾经属于这个男人,所以连灵魂也不再属于自己。和缪盛夏的后宫坐在一起,真是充满了各种无力。

  喜宴结束后,伴娘帮新娘清点头饰和服装还给化妆师,新郎则拉着伴郎说起了感谢的话。

  “谢谢你,兄弟。今天拼命帮我挡酒。”

  “不客气。dòng房的时候多努力,别辜负了我一番心意。”

  新娘关切地看着缪盛夏泛红的眼睛:“盛夏,你今天喝了不少,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缪盛夏揉了揉眉心,“我心里有数。让我歇一会。”

  随着宾客三三两两地离开,宴客厅的灯也一盏盏地熄灭了。钟有初正要回家,听见身后有个带着浓浓醉意的声音喊她。

  “喂!”

  钟有初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钟有初!!那个穿绿裙子的!!叫你呢!!这就是你的家教?”

  这下她不能当做没听见了。钟有初一步一步地朝缪盛夏走过去,一对不对称的眼睛冷冷地望着他,似乎要将他卑劣的灵魂击溃。

  “gān什么。”

  缪盛夏的西装已经脱下了,像堆抹布似地揉成一团堆在桌上,熨烫得很平整的白衬衫在他身上绷得很紧,显出充满力量肌ròu线条。他撑着额头,坐在刚才主家那一桌旁,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令人不安的幽暗中。

  钟有初在离他还有三米处停下了,不想走近那团幽暗中。缪盛夏按了按眉心,不耐烦地将左胸口袋里cha着的嫩huáng玫瑰一把扯下,扔开:“过来。给我倒杯水。”

  钟有初正要喊服务员过来,缪盛夏一拳砸在桌上:“我叫你给我倒!其他人站着!”

  她猛地一颤——不是不怕,而是很怕。她这个小人物原来也怕这有钱有势的云泽一霸,怕他雷霆一怒。

  于是没种地提了水瓶来,给他倒了杯开水:“请用。”

  缪盛夏喝了一口水,又从药瓶里倒出两颗保肝药来吃:“我不能开车。给你爸打电话。叫他来接我们两个。”

  钟有初平心静气,也不试图和醉徒讲道理:“我叫你家的司机来接你。”

  “我要你爸来接。”

  “缪盛夏,我爸不是你家的工人。”

  缪盛夏突然笑出声:“真佩服你,只会东拉西扯。”

  钟有初拔腿就逃。缪盛夏一伸手钳住了她的手腕:“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可我就是想听听。”

  她惊恐得连连挣扎,多少不堪的回忆一时都涌上心头。

  “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他醉了,又很较真:“喜宴开始前你说的那句话。说话不能说半截儿。”

  “我已经忘了!”

  缪盛夏冷笑一声,将水杯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怎么?不敢说?哼,原来你也和他们一样怕我。也是,为了一份工作就能卑躬屈膝的人,身上哪里还有一块硬骨头。”

  完全忘记自己还受制于人,钟有初气得几乎是咆哮了:“想听真话是吧?!确实没什么。只是你就像一方领主,享有领地内所有新娘的初夜权——无耻而且下作!”

  缪盛夏一扬手就把桌上的杯杯碟碟扫落在地。钟有初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冲起来的缪盛夏摁倒在桌上,他的力气毕竟比她大多了,真激怒了他,她简直不堪一击。

  他永远闪闪发亮的眼里燃着两小簇狂怒的火焰:“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是谁在造谣!”

  “四面八方!每次同学聚会,都会有人哭诉被你玩弄!而你,就会在婚礼上写一张支票作为补偿!缪盛夏,有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只手遮天,随意侮rǔ女xing?你就是变态!迟早有一天……”

  嘶哑的诅咒还没完成,缪盛夏已经痛吻了上来,用他的轻佻和浅薄肆意地践踏着她的自尊。

  他知道如何让一个女人从心底开始战栗,也知道如何激起一个女人全部的羞耻心。他仍钳着她的手腕,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以一种不可一世的态度粗bào地疯狂地吮吸碾磨她的唇瓣。疼痛与灼热之余,钟有初咬紧了牙关,心底涌起一阵又一阵的绝望。

  这个世上就是有些人占着绝对优势的力量和权势,而其他人即使再不甘,再怨恨,一旦被击倒之后,一辈子就只能匍匐地活着。

  缪家的司机来接缪盛夏,看到这一幕惊慌得赶紧上来gān涉:“大倌,现在是云泽稀土私有化关键时期,怎么能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qíng呢!大倌!大倌!”

  缪盛夏停止了动作。他的嘴唇仍然停在她鼻尖上方,喑哑地说:“好。那你给我记牢——那也包括你。”

  他摔开她的手,直起身来。司机早已帮他把西装抖开,穿上,眼睛望也不望如同死人般无力躺着的钟有初:“大倌,这边。”

  缪盛夏没有动。他看着这个曾经无比骄傲的同学从桌上滑下来,双膝一软摊倒在地。约过了十多秒,才伸出颤抖的手臂扶着椅背慢慢地站起来,垂着头,摇摇晃晃走出酒店。

  还没有走出二十米,钟有初突然冲向绿化带,弯下腰吐个不停。晚上吃过的东西不停涌出喉咙,她一霎间想起所有学过的脏口,句句都骂得畅快。

  缪家的车驶过,车窗里扔出她的包,包里的东西甩了一地。她颤抖着弯下双膝一样样捡起来,钱包,镜子,手机。

  “有初,我是永贞啊。我在等,等,等,等你理我一下。”

  钟有初的眼泪夺眶而出,越擦越多,打湿了手机屏幕。

  躺在chuáng上看《万报拾萃》的利永贞听见短信响了,赶紧拿起来看。

  “我现在正在回家。”

  利永贞回覆:“喜宴散场了?吃了什么好吃的?”

  “龙虾。”

  利永贞想了一想,又回覆:“什么时候回格陵?格陵也有龙虾吃嘿!我请你去大富贵!快回来吧!快回来吧!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一直到睡觉,利永贞再没有等到钟有初的短信。

  番外四

  那一年刚刚流行起行动电话,机型单调,24色屏幕,只得短信和电话两种功能,资费又高。钟有初十分新鲜,缠着闻柏桢拿到他的行动电话号码,从早上起chuáng到晚上睡觉,时时刻刻发短信给他,字里行间都是小女儿qíng态,看得闻柏桢一阵阵寒栗。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金陵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