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何处锦绣不灰堆_司溟【完结+番外】(42)

  苏君俨克制住升腾的怒气,“你喝酒了?无尤你现在在哪里?”

  那边顿了一下,苏君俨似乎听见了松涛声,“我在西郊公墓。”

  “你别乱跑,我这会儿就过去接你。听话。我很快就到。”

  公墓在这迫近年关的时候鲜有人影。苏君俨触目所及只是一片单调的苍白,白色的石碑,一座连着一座,一样的大小,一样的高度,一样的白色,也许在这里,才是真正的众生平等。

  苏君俨从一排排的墓碑间穿行,风从苍翠的松树间chuī过,是寂寞的声音。他找得有些发急,正想打电话,却听见断续的唱戏声,眉毛不由蹙起,顺着声音苏君俨摸了过去。

  虞璟穿着一件黑色的棒针长毛衣,背靠在一座墓碑上,手里还拿着一个绿yīnyīn的玻璃瓶,正在唱着不知道什么戏文:

  “叹生前,冤和业。才提起,声先咽。单则为一点qíng根,种出那欢苗爱叶。他怜我慕,两下无分别。誓世世生生休抛撇,不提防惨凄凄月坠花折,悄冥冥云收雨歇,恨茫茫只落得死断生绝。”

  苏君俨眉头锁的更深,他不大懂这个,只觉得听了心里面揪得慌,像被人捏住了心尖尖。

  虞璟却唱得很是起劲,声音一转,原本的凄怆换成了一种悲凉的调子,“望咫尺青天,那有个瑶池女使,偷递qíng笺。明放着花楼酒榭,丢做个雨井烟垣。堪怜!旧桃花刘郎又燃,料得新吴宫西施不愿。横揣俺天涯夫婿,永巷日如年。这流水溪堪羨,落红英千千片。抹云烟,绿树浓,青峰远。仍是chūn风旧境不曾变,没个人儿将咱系恋。是一座空桃源,趁着未斜阳将棹转。”

  唱完了将唇凑近瓶口,一仰头,咕噜就是一口。苏君俨又气又怒,快步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瓶。

  虞璟雪白的脖子一扬,抬眼定定地瞅着他,忽然笑了,“君俨,是你啊!你来了啊!”一面挣扎着要站起来,苏君俨见她白皙的小手死死吊着他大衣的下摆,心里一软,将她抱了起来。

  虞璟扑跌进他怀里,嘿嘿直笑。苏君俨重重叹了口气,他怎么爱上了一个女醉鬼。

  “你怎么才来……”怀里的人儿突然悲泣起来,用拳头捶着他的胸膛。

  苏君俨看看碑上的名字:先妣虞冰之墓。心中又是一阵无言的伤痛,圈紧了她,任由她捶打。

  “妈妈,我好累……”虞璟梦呓似地说道。

  苏君俨低头吻吻她光洁的前额,异常温柔,“无尤,我们回家。”

  “不,不要,我不要离开这里,我要陪着妈妈!”虞璟突然尖叫起来。

  “好好好,我陪你,我陪你在这里。”苏君俨耐心地哄着她。

  虞璟睁着迷蒙的眼睛,朝他笑了笑。这一笑,纯净的像天山上的雪莲花。

  苏君俨不顾形象地抱着她坐在地上,虞璟就靠在他的胸口。

  “咦,我的玫瑰烧呢?”虞璟四处摸索。

  “无尤乖,你不可以喝酒。”苏君俨一边说教,一边偷偷瞄了一眼他藏在身侧的酒瓶,沉绿色的酒瓶底下是厚厚的一层糖屑,深红色的玫瑰花苞浸在酒液里,鼓胀胀的。小心地摇摇酒瓶,玫瑰在酒液里浮泛起来,像活了一样。

  虞璟突然絮絮地开了腔,“以前过年的时候,我会和妈妈会一起喝玫瑰烧,倒在白瓷酒杯里面,紫红色的酒里面还飘着玫瑰花骨朵,漂亮极了。我喜欢喝沉在最下面的,因为冰糖全在底下,可甜了。妈妈酿的比我的好喝多了。”

  苏君俨第一次听到她用这种小孩子一样单纯的语调说话,心底像有轻忽的羽毛拂过。低头亲吻她的乌发,苏君俨轻声陪她说着话,“无尤还会唱戏?刚才唱的是什么?”

  “唔,是妈妈最喜欢的《长生殿·补恨》和《桃花扇·题画》里面的。”说完张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脑袋一歪,枕在苏君俨的肩窝上,闭上了眼睛。

  苏君俨在她颊畔啄了啄,拿起酒瓶,细细品了一口,入口甜辣,huáng酒的醇和馥郁里还伴着玫瑰的芬芳。唉,无尤的母亲真是一个兰心蕙质的女人,可惜了。苏君俨小心地挪了挪身子,让虞璟以最舒适地姿势靠着他。食指温柔地卷起她一小束发丝,送近鼻端嗅了嗅,在虞璟耳畔呢喃道:“其实无尤酿的也很好喝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多么饱满啊,自我陶醉一下……好多好多字啊,累死我鸟,爬走……在公墓唱戏,哈哈,真亏我想得出来,晚上还以为鬼哭咩……反正我们女主不大正常,哈哈,大家表拍我,下次告诉大家为毛要让她会唱戏……升平乐

  虞璟睁开眼睛,有些怔忡地看着身旁正在专心工作的男人。

  当男人专注于一件事物时正是他们最迷人的时候。这话果真一点都不错。

  苏君俨坐在chuáng的一侧,膝盖上横着他的IBM,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落地灯浅色的光线斜斜地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侧脸英俊的让人窒息。

  虞璟小心翼翼地动了动,不料苏君俨立刻将笔记本放到chuáng头柜上,转过身体,拍拍她的脸颊,“小醉鬼醒了?”

  虞璟用力晃晃脑袋,“你的眼睛不是黑色的吗?怎么变了?”

  苏君俨故意朝她眨眨眼,琥珀色的眸子在浅huáng色的光线下安宁而温柔,像润泽的静玉。

  “你的眼睛的颜色真好看。”虞璟轻轻地说道。

  苏君俨从小到大一直嫌自己眸色太浅,少年时无论别人怎么夸他“你眼睛的颜色真漂亮很特别”云云,他永远是眼珠微微一转,冷淡地瞥人家一眼,然后埋头继续gān自己的事。然而此刻她无心的一句恭维却让他心花怒放,凑近她的脸颊,含笑问道,“真的?”

  虞璟没好气地瞥他一眼,“煮的。“一面慢吞吞地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睡衣,略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帘,“你帮我换的衣服?”

  苏君俨回答地异常愉快,“嗯,我换的。反正该看的我早就看过了,该摸的也早就摸过了。”语气很是无赖。

  “你!卑鄙下流!”虞璟一把推开他的脸。

  “刚醒来就这么凶,还是刚才抱你回家的时候可爱,无论我怎么亲你都安安静静的,乖的要命。”苏君俨故意逗她。

  虞璟果然红了脸,“臭流氓!”可惜声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苏君俨一把搂住她,手掌轻轻地覆上了她胸前的温软,脸蹭着她的脖子,“无尤,我饿了……”

  “你近视?平时都带隐型眼镜?”虞璟拙劣地妄图转移某人的注意力。

  “嗯,有一点。我嫌眼睛颜色浅,才戴了黑色的隐型眼镜。你不是在学校的时候也装模作样地戴了一副平光眼镜吗?你看,咱俩天生一对。”苏君俨嘴上应着,手下功夫却没有停。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撞我的那次……对不对?” 虞璟气息已经开始不稳。

  苏君俨已经成功地扯开了虞璟睡衣的衣襟,旖旎chūn光乍露,虞璟极力拢住衣襟,不让某人得逞。苏君俨委屈起来,“明天都除夕了,还不让我碰!”

  “除夕怎么啦?”虞璟昂着脸,得意非凡。

  “福利!”气定神闲地吐出两个字,苏君俨直接扑倒了虞璟。

  大概因为开着灯,她身体优美的曲线在起伏里半明半暗,使得苏君俨觉得今天的快感格外qiáng烈。

  最后虞璟很没面子地脸朝下趴在chuáng上,气息奄奄,像挂了一样。

  苏君俨坏心眼地在她水蜜桃一样圆翘的臀部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虞璟发狠朝他龇牙,却被他趁机堵住了唇。

  这个男人体力真好,看来党员果然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虞璟被吻的七荤八素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苏君俨放开她,笑着将她翻了个身,“胸本来就不大,再这么压下去不怕变成飞机场?”

  “你才飞机场!我这可是最完美的少女水滴型胸部!”虞璟一向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立刻反唇相讥。

  “我是男人,本来就是飞机场。”苏君俨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回答。

  虞璟气鼓鼓地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背朝着他。

  苏君俨也钻进被子里,从背后抱住虞璟,“怎么,生气了?”

  虞璟故意不出声,哼,憋死你。

  她没有看见苏君俨邪恶地勾了勾薄唇。手悄然滑到她腰间的痒ròu,挠了上去。

  虞璟登时笑得直打颤,被子都被她蹬掉了。

  “君俨,君俨,别挠,我怕痒。我求你了……”虞璟迅速求饶。

  苏君俨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规规矩矩地环住她,“无尤,我今天才知道你会唱戏,你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你听见了?其实我只是粗通皮毛而已。小时候跟在妈妈后面学习唱戏,不过是为了训练身形,培养气质罢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的一言一行都比寻常女子多了些味道,勾人回味。

  “无尤,唱个开心点的曲子给我听好不好?”

  虞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有些泛红,“唱可以,但是你不准笑。”

  “好。我保证。”苏君俨神态认真,就差举手赌誓了。

  虞璟果然咿咿呀呀地唱起来,是清曲《八段锦》,曲调欢快,唱词俚俗。尤其是虞璟唱到第七段“chūn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yīn”的时候自己已经先粉颈低垂,娇羞无限,将苏君俨撩拨的口gān舌燥。

  唱完之后苏君俨促狭地用手肘捅捅她“无尤这是在表白心声吗?”结果被虞璟狠狠瞪了一眼。

  “明天晚上和我一起回老宅吃年夜饭,好不好?”苏君俨凑近她的耳廓,有些期待地问道。

  虞璟像被什么东西蜇到似的,缩了缩身体,“我不去,我明天去白云庵,每年过年我都和慈心师太她们一起过的。”

  苏君俨扳过她的身子,带着一点无奈的调子,“无尤,你不想去老宅,我不会bī你,但是过年这些天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独守空闺?”

  虞璟听到“独守空闺”不禁莞尔,“你过年这些天不应该有很多应酬吗?哪里会独守空闺?”

  “有应酬可以推掉啊。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不在,当时我第一个反应是以为你走了。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苏君俨从来不是会示弱的人,更不善于表白心迹,甚至他也从来没有料到自己也会说出那些被他鄙视了二十八年的“愚蠢空dòng幼稚ròu麻”的qíng话,可是遇到了她,他开始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司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