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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搁浅_那焉【完结+番外】(41)

  我问自己想做什么,该怎么做,直接走到她面前告诉她,“嗨,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可惜一直没机会表白?”

  如果在知道那些病qíng之前——也许我会。当初只是以为她身体虚弱不适合手术,却没想到会是如此。

  没有人比我更能理解这类心脏病人的想法——害怕让别人知道,心绞痛,大多时候是侥幸的,但只要一点点的不幸,就足够了。

  我想要认识她,就当从未见面过那样,就当——我根本不知道她的病,也许如此,她才更会接受。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与宗晨竟会有那样的过去。早在我认识她之前,宗晨便已经在她的生活中存在了三年,并且,也一直喜欢了三年。

  我与宗晨并不太熟,不过一直知道有这么个人,01年出国念大学的人还不是很多,我大二出去,宗晨高考完便去了,说来也巧,我们同一年出去,是在同一家留学中介办的。

  那时我跟着父亲办理最后的手续,恰好看见他也跟着父亲过来咨询,戴着副黑框眼镜,神色漠然,冷冰冰的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他似的,不过我也注意到了,他的qíng绪相当低落,几乎一直没有说话。

  父亲和中介的人谈些事qíng,我便在外头等着,然后听见宗晨的爸爸低声问了句:“你想好了?”

  他想了很久,最后只说了句,“我出去走走。”

  我跟父亲出来时,看见他进去,那一瞬间他的眼神让我难以忘记,满满的悲伤——是因为这里有了思念的人吧。

  我猜对了,只是没料到那人竟然会是简浅。

  后来有一回,06年吧,我去伦敦做短期学术jiāo流,遇见一些同胞,自然而然的,我便顺口问他们认不认识宗晨。

  他们说,认识啊,建筑业的中国小天才嘛,听说正最近全力以赴准备着想要参与new ideal项目呢,这么年轻,可真了不起……

  之后便也会关注一下他的消息,在报纸上看见他如愿以偿的进入时并不惊讶,我惊讶的是,没过多久竟然主动放弃了——他回国了。

  再次见到他是在医院,他们家与章家关系好像很不错,自然过来探病,有意思的是,章家希望把女儿嫁给宗晨,这也是我一开始并不明白章源源心思的原因,我一直觉得,她与宗晨是一对。

  宗晨似乎对她很好,但是——以男人的角度,我倒觉得那种好像是补偿,又像是照顾亲人,缺少男女之qíng该有的奇妙感觉,又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恋爱方式?

  但我忘了,一般爱qíng只有两种形式,一种是轰轰烈烈,飞蛾扑火,

  一种则是沉淀之后的平平淡淡。

  宗晨与简浅的事是章源源和我说的。也是周六的下午,我值班,正打算出去觅食,在门口又“巧遇”了章源源,顺理成章的我请她吃饭。

  在广合缘,我们真巧遇了简浅,她在应酬,穿着很正式的职业装,不停的跟同桌的一位中年大叔说笑,桌子边还放着几张纸,大概是合同,那一幕看的我很是刺眼。

  也许我盯着太过了,章源源也顺着目光看了过去,很不以为然的说:“你……认识她啊?”那语气让我很不舒服。

  我淡淡的说,是,她是我同事的病人。

  章源源自顾自笑了,觉察出了我的不高兴,说:“真巧,宗晨以前是她的家教,当了三年,如果不出国,还在杭州念大学的话,可能还继续当呢。”

  我心里顿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感觉让我很不安,我只好假装不在意的开玩笑:“哦,那接下来,简浅不会喜欢上了老师吧……”

  “哇,还真让你说对了……她,可喜欢宗晨了,一直缠着不放……”章源源的口气又变得不屑起来,她说了很多,基本上把他们之间有的没的都说了——最后结局是,宗晨喜欢的是章媛媛的表姐,可惜表姐死了,宗晨伤心过度出国,简浅,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忽然觉得这家店的菜今天不对我的胃口,便推说要先回医院了。走的时候,又看了眼简浅,她这次在埋头苦吃。

  我一直奇怪的是是,简浅竟然会有那么热烈而疯狂的过去,就像是一朵向日葵,不顾一切的释放生命的力量——尽管那力量比很多人都要微弱,但她却用了全部的热qíng。

  这一点,许多人都没有做到,包括我——如果当初我有勇气去问她的名字,此时或许会不一样,不过,我希望现在不会太迟。

  就在我准备制造机会,认识简浅前,又一次的,我委婉的暗示了章源源我们不可能——对于女孩子,我总会留下一些qíng面。

  当然我也很高兴她又去找宗晨了——不管是诉苦也好,寻安慰也罢,有时候女人脆弱的,只是需要一个肩膀。自私一点么,最好,她gān脆就跟宗晨算了。

  宗晨这个时候已经成为我的假想敌了,而事实上,他一直都是。

  我还没有行动,宗晨就找上我了。

  他直截了当问我,章媛媛有没有可能。

  我双手一摊,说,这事想必你比我还明白。想到他拒绝简浅,我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不忿——高兴他的拒绝,不忿他的看轻。

  他沉思片刻,然后对我说,“既然这样,那请别给她任何希望,不要见她,不要接她电话,不要给她任何可能的暗示,完完全全的,当成陌生人。”

  当时我就想,靠,好狠一男人。

  宗晨确实狠,单从他对自己,对简浅就看得出来,那么冷漠绝qíng——换我怎么也做不到。

  我带着一点dòng察先知的优越感,眯着眼笑道,“既然这样,咱们互相帮忙吧,我让章源源断了念头,你——帮我认识个人。”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也承认自己有私心,我想看看他反映与回答,但没想到,一提起简浅的名字,他的表现会那么qiáng烈。

  当我看到宗晨的眼神——那qiáng装冷漠,极度克制却又无法彻底放弃,满是缠不清道不明的qíng绪的眼神时,我忽然觉得,章源源说错了,让他伤心到出国的人也许不是她那可怜的表姐。

  当然,我也有了一丝危机感。

  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问:“怎么样?”

  我以为他会直接拒绝。

  我说:“听说你和简浅认识,其实我对她有好感很久了,不如你帮忙介绍下,这样章源源也明白我的意思啦。”

  我看着他的眼睛,细条慢理的。

  他站在那没动,像个冷漠的雕像,只是不留痕迹的望着我,我明白,他在伪装,可惜,我很聪明。

  但我想错了,他竟然没有拒绝,他说,好。

  是不是学建筑的人,神经都短路?

  我也不明白自己年少时对于那个倔qiáng简浅莫名的依恋到底算什么,但至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对我都有莫名的吸引力——就像磁铁。

  番外之卫衡<2>

  这股磁力,让我越发的想要接近她。

  只不过,我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与简浅认识,也没意识到,她原来是个这么开朗有趣的人,当她打来电话瞎口胡诌时,我拼命忍住笑才没将茶喷出来。

  青梅竹马,还小学同学?

  我对着手机沉默了很久,然后尽量用十分平静的语气,故意去堵她的话——一当然,我更需要努力去控制笑声。

  她怎么会想到用那么雷人而拙劣的一招,还对暗号?真想知道她的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我继续与她胡扯着,直到她边笑边试探着提出见面,我自然答应了。

  尽管整通电话,她的语气欢快而高调,但我还是听出了她qíng绪里那不宜察觉的低落。

  挂下电话后,我从包里掏出前几日宗晨留下的名片,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了电话,我至少得搞清楚这家伙究竟对简浅说了什么。

  他的回答让我吃惊,也让我对他处理感qíng的手段有了更深的认识,他平静的说,“卫医生,我做的比你所要求的更多,让她主动来接近你——我希望你处理章源源的事qíng也能更快一些。”

  他的语气让我很难将他与几日前的那个男人联系起来。

  我明白了简浅语气里的低落从何而来,当然这还并不能让我确定在她心底依旧占据地位的,那个人到底有多重要。

  第二天我并没有如期赴约,也没有去医院,反而关掉手机在家呆了一天,我需要时间思考,来告诉自己,这究竟是不是我所想要的,以这种差不多欺骗的形式开始。

  对于感qíng,我自认为一向明确的很,黑白分明,无需多说,内心深处对于年少时简浅的那个影子,所持有的模糊而坚持的依恋也一度让我困惑,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小到大,基本上我所有的一切,都由着家里安排,我并不排斥却也漠然麻木的对待这种安排,成为他们想要我成为的。

  直到有一天,也许只是青chūn期所特有的反叛心理,我拒绝了父亲提出的上医科大学的建议,我厌恶这不成一变的现状,父亲是医生,母亲也是医生,我又成了医生,这实在太枯燥了。

  我表现的坚决让父母感到意外,他们原本以为我只是一时心血来cháo,我跑到医院去,激烈的和父亲争锋相对,我说我需要自由,我需要自己的决定,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那段日子,我几乎天天去医院证明自己的立场,也因此见到了简浅,她那个时候远没有现在平静,看上去尖锐而锋利,像个浑身充满刺的刺猬,像个会咬人的小野猫,但她却温顺的低着头,几乎天天在父亲的办公室里,低声的请求着什么,一只手里紧紧拽着病历。

  到了后来的几天,我也不明白自己去医院到底是为了说服父亲,还是只想看看这个倔qiáng到有些奇怪的女孩。

  听了一些对话,也模糊知道了些,她为什么而请求父亲,瞒着父母只身从杭州跑来,为了说服医生给她开刀,捐赠肾脏给她的姐姐。

  这实在是比较离奇的事qíng,为什么要瞒着父母,医院又为什么不答应……我产生好奇的同时,也慢慢的意识到,原来我的行为有多无理取闹。

  相比比我年纪小那么多的她,我像个无事生非的孩子,吵着说要自由,却连什么事自由都不明白。

  我记得她低垂着眼说的那句话,“只要活着,什么都好。”也渐渐明白了,医生这个职业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存在意义,当抛开束缚在其上的所有光辉与诋毁,只剩下最简单的一件事,挽救生命,比如,答应某个女孩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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