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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知我意1_七微【完结】(33)

  她站在chuáng边,他也已经坐了起来,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良久,她低头,轻声说:“我们离婚吧。”

  傅西洲一怔,然后耳畔仿佛有巨大的嗡嗡声,他整个人都傻了。

  “你说什么……”他喃喃,神色震惊。

  阮阮偏过头,在chuáng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背对着他重复道:“我说,我们离婚。”

  他几乎是踉跄着从chuáng上爬起来,失去了惯有的冷静,他蹲到阮阮身边,握住她的肩膀,qiáng迫她面对直视着自己,语调里似有着qiáng烈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阮阮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却坚定地再重复了一遍。

  傅西洲握着她肩膀的手指骤紧,阮阮甚至感觉到了痛意,但她没有挣开他。也许,这身体上的痛意,能稍稍抵挡一下心里的痛。

  那句难开口的话,她说了三遍,每说一次,心里便痛一次。

  这个人啊,是她从十八岁开始就爱着的人,经年岁月,那份感qíng渐渐缠绕成执念,也似陈酿。这个人,早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也是身体的一部分。

  而要从一个人的身体里,生生地剜去一个部分,该有多痛。可如果不这么做,她不知道,心存了芥蒂的自己,要如何继续这桩婚姻。

  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他的手始终握着她的肩,半蹲在她面前,幽深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来辨别她话中的真假。

  她那样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眼泪,傅西洲的心一点点沉入深渊,他知道,她不是玩笑,她说真的。

  他只是没有料到,对他那样执著深爱的阮阮,会忽然提出分手。他以为,她只是一下子不能接受这些事qíng,所以他给她时间,克制着自己别来找她,让她独自静一静,之后再好好谈。哪里想到,一日夜后,再见面,她给他这样一记重磅炸弹。

  “我不同意。”良久,他缓缓起身,如此说。

  阮阮说:“你不用担心,我跟外公说好了,就算我们结束婚姻关系,一旦凌天集团有什么动向,他会站在你这边。”

  之前,当她提出这个请求时,阮荣升无比震惊,良久,才问她,为什么?阮阮没有回答外公,只说,这是她这辈子对他提的最后一个请求,请他答应自己。阮荣升沉吟许久,叹着气,答应了她。末了说,真是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人。

  阮阮也觉得自己傻,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却还在为他着想。其实,她只是想起了那个深夜,在寂静的车内,他对她说起他那段灰暗的过去。那个十四岁的少年,一直令她心疼。

  傅西洲一怔,艰涩地开口:“阮阮,你以为,我担心的是那些吗?”然后,他自嘲地笑了,是啊,现在在她心里,他就是为了自身利益不顾一切的卑劣之人。

  转念他心里又忽然升起了一丝希望,抓过她的手,急切说:“你在担心我,阮阮,你并不是真的要跟我分开,对吗?”

  阮阮抽出自己的手,转身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浓黑的夜:“我是认真的。我也承认,既然都要分开了,我还为你将来担心,确实很傻很矛盾。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直都很傻,你就当我最后一次为你做了件傻事吧。”顿了顿,她放低声音,语调里是全是疲惫:“但请你放开我,我还是无法接受那件事,继续在一起,我会觉得很累。”

  隔天下午,阮阮收拾了行李,给阮荣升打了个电话,就搬去了风菱家。

  阮荣升在听到她要搬走时,有点惊讶,也有点不快,说,这是你的家,你不住这里,却要去人家那里借住?

  阮阮沉默了会,说,外公,我想静一静。

  阮荣升是知道陶美娟那张嘴的,阮阮刚失去了孩子,又要离婚,她肯定会趁机对阮阮冷嘲热讽一番。而风菱,是她唯一的朋友,她心qíng很糟糕,与朋友住一起,也有个人说话。他便也没再说什么,只让她照顾好自己,住一阵子就回家。他也没有问阮阮与傅西洲的事qíng到底怎样了,阮阮也就回避着不说。

  风菱特意早下班,开车过来接她。

  才三天没见,阮阮又瘦了很多,风菱心疼地抱了抱她。

  风菱开着车先去了超市,买了大堆食材,又临时买了一个汤锅,要给阮阮炖汤补一补。

  风菱工作繁忙,几乎不在家开伙,她的厨艺也一般,完全没有继承到风母的好手艺。阮阮见她站在一尘不染的厨房里,一边握着手机看一会,一边准备食材,嘴里碎碎念着,照着食谱给她做好吃的。

  她心里涌上淡淡的暖意。她走过去,从身后抱着风菱。

  “叮当,幸好还有你。”她轻声说着,脸颊在风菱背上拱了拱,像个脆弱的小孩子。

  风菱微微转身,面对面与她拥抱在一起。

  软软,我也好庆幸,有你这个朋友。

  在这个偌大的友qíng世界里,我们有彼此,这真是生命中的小确幸。

  晚上,她们躺在一张chuáng上,在黑暗里,轻声说话。

  风菱说:“软软,离开他,你真的不会后悔吗?为了跟他在一起,你曾多么努力,我还记忆犹新。”

  沉吟片刻,阮阮才说:“我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叮当,我只是现在,没有办法跟他再在一起。看到他,我心里难受。”

  风菱说:“他同意离婚?”

  阮阮摇了摇头。

  那晚,在她说了那样一番话后,傅西洲沉默了良久,最后他说,阮阮,我不会跟你离婚的。说完,他就走了,步伐走得飞快,生怕听到阮阮的回答似的。

  第二天一早,她打电话给他,打的是他的手机,却是林秘书接的,说傅总在开会。她让林秘书转达,给她回电,她等了一上午,他也没有给她回过来。

  阮阮明白了,他在回避他们之间的问题。

  她深感无奈。

  她搬到风菱这里,并没有跟傅西洲说,他却在第三天,找了过来。

  这晚风菱加班,阮阮一个人在家,门铃响时,她以为是风菱回家了,打开门,愣住了,他怎么知道这里的?

  然后,她下意识就去关门。

  傅西洲伸手撑住门,叹息般地喊她的名字:“阮阮……”他嗓子有点嘶哑。

  阮阮别过头去,不看他,却也不让他进去。

  在之前视线相jiāo的一瞬间,她已看清,他神色中的憔悴。

  他抵着门,说:“十分钟,好不好?我就进去坐十分钟……”说着,他低声咳嗽了两声。

  他生病了?

  这个念头一窜入阮阮脑海里,她阻挡的姿势,便微微偏了偏。

  看着傅西洲走进客厅的背影,阮阮忍不住在心里恶狠狠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又对自己说,十分钟,就十分钟。

  她给他泡了一杯热茶,他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上,又低声咳嗽了两声。

  阮阮蹙眉:“生病了就去看医生,上这里gān什么?”

  傅西洲低头喝了一口热茶,然后说:“阮阮,我想念你做的‘焦二仙’茶了。”

  阮阮微愣。

  可这时候,提这些,做什么呢,徒增伤感。

  她冷着脸,说:“你来这里,到底想说什么?”

  傅西洲捧着茶杯,不说话,隔着升腾起来的水汽袅袅,静静地望着她。

  阮阮被他灼灼眼神看的不自在,偏过头去。

  过了会,他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他轻柔的声音,这样的话语,此刻听在她耳中,却只觉是一种折磨。

  她“唰”地站起来,说:“现在你看完了,你走吧。以后也别再来了。”

  “十分钟还没有到。”他竟像个赖皮的小孩子。

  阮阮说:“我并没有答应你十分钟,是你自以为是的。”她走到门边,打开门。

  傅西洲无奈地起身,走出门,又回头,想说什么,阮阮已经重重将门甩上了。

  他站在那里,与她只一门之隔,他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来敲开她关上了的心门。

  是他做错在先,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有。他看着紧闭的门,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风菱回来时已经很晚了,阮阮躺在chuáng上,却没有入睡,台灯开着,也没有做别的事qíng,就望着天花板,怔怔发呆。

  风菱和衣在她身边躺下,似是累极,闭了会眼睛,然后才开口对阮阮说:“傅西洲的车在楼下,他坐在车里抽烟,估计坐了蛮久。”

  阮阮一愣,他还没有走?

  “你要不要下去一趟?”风菱问。

  阮阮摇了摇头。

  风菱叹口气:“真搞不懂你们了,当初吧,你苦苦追着他跑,现在呢,反过来了。”

  阮阮不做声。

  风菱翻了个身,用手撑着头,面对着她:“软软,你给我说句心里话,你真的舍得离开他?”

  阮阮也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chuáng上。

  过了许久,风菱才听到她闷闷的声音:“舍不得。”她侧身面对着风菱,“可是叮当,你了解我,我这个人笨笨的,固执,一根筋。从小到大,我怎么都学不会装傻,心里也藏不住qíng绪。之前我跟他也发生了很多事qíng,我原谅了他一次又一次,但那些,尚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而这次,叮当,那份协议,碰触了我的底线,让我不知该如何再继续相信他。还有失去的那个孩子……”她咬着嘴唇,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好了,别说了。”

  “叮当,我这样矛盾纠结,是不是很矫qíng?”

  “没有。软软,跟着自己的心走吧。睡吧,别多想。”风菱心疼地摸摸她的脸。

  阮阮“嗯”了声,随手关掉了台灯。

  可哪里睡得着,她想到此刻也许还坐在楼下车里的傅西洲,便觉心烦,也有点无奈。她没想到,到最后不肯放手的,竟是他。

  第二天,阮阮将一份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寄给了傅西洲,然后她打包好行李,搬离了风菱家。

  她的车留在了傅西洲的公寓车库里,她也不想回去取,叫了辆出租车,去农场。

  齐靖见到她时,微微讶异,她请了一个月的长假,这才过了一半呢。他见她神色憔悴,关心地问道:“你身体不好,怎么回来上班了?”

  阮阮说:“好多了,我知道农场很忙,身体没什么大碍了,我也不好意思再休假。”顿了顿,她说:“齐靖,你可以帮我安排一间房间吗,我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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