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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知我意1_七微【完结】(34)

  齐靖更讶异了,想当初“不住在农场”是阮阮唯一的入职要求,他知道她才结婚没多久,要过二人世界,而现在……

  “好,我给你安排。”他是个知趣的人,阮阮不说,他自然也不会追问。

  很快,齐靖就让人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低矮的红砖平房,是农场的工人宿舍,已经住了几个人,齐靖知道她喜静,便给她安排了最边上的一间。房子大概十平米左右,屋子里只有一张chuáng,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以及一个简易的组装衣柜。浴室与厕所都在外面。极为简陋,但阮阮却觉得挺好的,因为足够安静。

  然而这样的安静,只持续了三天。第四天的傍晚,傅西洲出现在农场。阮阮正在花棚里劳作,他站在门口,遥遥望着她的身影。

  他站了许久,她都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窥视她。

  傅西洲心里泛起苦涩,又有点生气,自从收到她的离婚协议书,这三天来,他连工作时都在走神,晚上几乎都没有睡一个好觉。而她呢,却还有心思如此专注地侍弄这些花花糙糙。

  他望着她,却也不得不承认,专注工作的顾阮阮,也真的很迷人。她不是那种五官生得好看的女孩子,但她安安静静地蹲在姹紫嫣红的花糙间,眉眼温柔地凝视着那些不能开口同她说话的植物,仿佛用一种别人听不懂的语言,在跟它们jiāo流。这时候的她,有一种安宁的力量,令人心里不自觉变得柔软。

  “阮阮。”他的声音惊着了她,她手中的小铲子“啪嗒”掉落在地。

  她缓缓起身,蹙眉望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来她工作的地方,如果换做以前,阮阮一定很开心,拉着他一一为他介绍自己亲自培育的花糙,可此刻,却只觉得困扰无奈。

  傅西洲走近她,扬起手中那份离婚协议书,当着她的面撕碎:“我说过,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阮阮转身就走,一边说;“我会再寄给你一份。”

  傅西洲忽然从身后抱住她,紧紧地箍在怀里,头搁在她颈窝里,在她耳边低语:“阮阮,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从未听他用如此近乎哀求的语气说过话,心里泛起酸意。

  但她紧咬着唇,将他推开。她不想再跟他多做纠缠,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

  她快步离开,他追过去,一把拽住她:“阮阮,你怎么这么狠心,就因为我做错了一次,就否认掉我们这一年多来的所有一切?”

  阮阮猛地回头,平静的神色中带了怒意,还隐着悲伤:“我狠心??”她嘴角微颤着,最后说:“好,就当我狠心吧。”

  他根本不明白,她介意的是什么。她恶狠狠地甩开他,小跑着离开。

  傅西洲望着她离开的方向,颓丧地双手掩面。他话中并不是责怪的意思,他压根也没有资格责怪她,慌乱无措中口不择言了,她却误会了,也再次令她伤心了。

  她如此坚定,如此固执地要离婚。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什么,做什么,似乎都无法得到她的谅解。

  外人都传他有心计,有手段,他想要做的事qíng,就没有做不成的,可现在面对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黯然地离开了农场。

  但接下来,每天他都过来农场。其实他工作很忙,尤其是香氛系列的开会案进入到了关键阶段,但他依旧抽出时间来看她。

  有时候是中午,想要跟阮阮一起吃中饭,可一见他出现在饭厅,她就端着饭盒,走得远远的。

  有时候是晚上下班后,也有的时候,他加班到很晚,满身疲惫,还是开一个多小时的车过来,那时候阮阮都睡下了,他就在门外静静地待一会,不敲门,也不喊她。就那样傻傻地席地而坐,靠着墙壁,一支接一支抽烟。

  第二天一早,阮阮开门出来,会在门口看到无数支烟蒂,以及门上,贴着的一张便签条,他写着:阮阮,这里的空气真好,我也想搬到这里来住了。

  有时候他写:阮阮,田地里的蛙鸣与虫豸的声音好动听,像乐曲。

  有时候他写:老婆,我想你。

  最新的一张他写:阮阮,你给了我那么多的好时光,像清风与暖阳,你让我习惯并且依恋上这样的温柔,那么余生你都要对此负责,怎么可以半途离开。如果不能跟你共度,未来的岁月都没有意义。

  ……

  阮阮将纸条扯下来,将烟蒂扫进垃圾桶。

  她拿出手机,给顾恒止打了个电话。

  然后,她去找齐靖。

  “你要辞职?”齐靖讶异地望着她。

  阮阮无比歉意地说:“对不起。”

  齐靖知道她因为什么,他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给你放长假,你处理好了自己的事qíng,再回来。”

  “这……”

  他挥挥手打断阮阮:“就这么说定了,等你回来。”

  “谢谢。”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一句谢谢。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也很喜欢齐靖这个老板,与农场里别的同事相处得也愉快。若不是万不得已,她真的不舍得辞职。

  坐在前往海城的出租车上,阮阮闭着眼睛,自嘲地笑了,现在的自己,多像个逃难的。

  从那个两人之家,逃回阮家,再逃到风菱那里,之后是农场,最后,还要去投奔哥哥。

  顾恒止的车停在自家小区门口,他坐在车内,不停地看时间,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一个半小时前,他接到阮阮电话时,正在郊外的骑马场同合伙人开一个重要的会议。那个电话是秘书接的,但他嘱咐过秘书,只要是阮阮来电,任何场合,都要立即转给他。

  她在电话里说,哥哥,我来投奔你。他一惊,追问,她也不肯多说,只说见面再谈。

  挂掉电话,他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那个会议,然后开车回城。

  他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了。

  其实,从阮阮从农场出发,抵达这里,估计还需要半小时,他完全可以回到家里等她,但他始终坐在车内,望着路的另一头。

  他是个害怕无聊的人,也从来没有等一个人,这么长久。

  但那个人是她,他甘愿。

  一起玩的朋友圈里,都传他是花花公子,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爱凑上前去搭话。跟朋友在风月场所一起喝酒,也逢场作戏过。甚至也跟有共同话题的女孩子jiāo往过,但那种关系,维持不了一个月,最终意兴阑珊地收场,最后落下了一个欺骗女生感qíng的坏名声。他也不在意,从不解释。没有人知道,甚至连最好的哥们傅希境,也看不到,他藏在那笑意底下的黯然与孤寂。

  他最深的感qíng,全给了那个无法在一起的女孩。

  阮阮,顾阮阮。很多个深夜,他在心里轻念这个名字。她的姓,也是他的姓。多么美好的寓意。可他与她的关系,却只能是兄妹。

  暮色四合,他终于看到她从出租车上走下来的身影。

  隔着远远的一眼,就令他蹙眉,心微微一疼,她怎么瘦成这样,jīng神看起来也极差。

  他下车,朝她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哥哥。”阮阮仰头看着他,开口喊他时,语调里便带了微微的撒娇与委屈意味。

  “饿了吧?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他笑笑,牵过她的手。

  阮阮没有挣脱他,在她看来,他牵着她的手走路,就好像儿时他带她出去玩,过马路时,总是担忧地紧紧牵着她。可在顾恒止心里,刚一碰触到她手心里的温度,心便微微一颤,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顾恒止现在住的地方是自己买的一套三居室公寓,房间足够宽敞,也因此,阮阮才会提出来这里暂住。

  顾恒止在厨房里忙碌着,阮阮靠在门边看着,他偶尔回头跟她说两句话。

  “哥哥,我要跟他离婚了。”阮阮忽然轻声说。

  听完这句话,顾恒止足足有三十秒的沉默。

  然后,他转过身,说:“你在我这里,想住多久都可以。”

  阮阮微微讶异地望向他,他是唯一一个,没有问她为什么,也没有对她说,你想清楚了吗?他神色里极为平静,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一样。也对,哥哥从一开始,就不好看自己这段婚姻。阮阮想。

  顾恒止又转过身,继续手中切菜的动作,切着,就不禁走了神。

  “啊!”刺痛令他轻呼出声。

  本已转身离开的阮阮听到痛呼声立即走过来,看到他手指上的鲜血时,吓了一跳,赶紧拉他出去包扎。

  最后这顿饭,还是阮阮做给他吃。

  顾恒止站在厨房门口先前阮阮站过的位置,望着她忙碌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他也知道,自己此刻心里的想法,有点卑劣了。可,听到她要跟那个男人离婚,第一反应,他竟是欣喜的。

  心底那躲藏在暗处的qíng感,忽然汩汩地冒着泡,像是地底下冷藏了一整个冬天的种子,遇见了chūn天的阳光与雨水,即将破土而出。

  阮阮担忧傅西洲像之前那样,很快又找到顾恒止这里来,毕竟,她亲近的朋友与亲人,只得风菱与哥哥。

  顾恒止也考虑到了这一点,第二天,便将阮阮送到他经营的一个度假山庄去。山庄在海城郊外,青山环绕,还有能钓鱼的水库,非常适合散心,又逢盛夏,海城极热,这里,又是避暑胜地。

  阮阮住在最好的套房里,她本觉得奢侈,可顾恒止坚决如此安排,她也就随他去了。

  她关掉了手机,除了偶尔跟外公与风菱打个电话,谁都不联系。

  大片大片的时间,无所事事,她睡觉,或者看看书,傍晚,就去水库里游泳。在青山绿水中,心qíng,渐渐平静了许多。

  转眼,便在山庄里待了半个月。

  而在这半个月里,她不知道,傅西洲找她找疯了。

  “还没有找到吗?”深夜的办公室里,傅西洲临窗而站,手中烟蒂燃到尽头。

  “对不起,傅总。”他身后的林秘书低声说:“要不,我明天去找一下私家侦探?”

  沉吟了片刻,傅西洲摆摆手:“算了,老林,别找了。你下班吧。”

  林秘书走后,房间里又陷入一片寂静。

  这半个月来,她从农场离开后,他去过阮家,求过阮荣升,可他只丢给他一句,不知道。他也去找过风菱,她也是同样的答案。他打过电话给顾恒止,甚至亲自去过顾恒止的新公寓,结果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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