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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_司溟【完结+番外】(72)

  莫傅司很快便出现了大麻戒断期的一系列反应。

  按照季米特里院长所说的,大麻依赖其实是以心理依赖为主,躯体依赖较轻,不易产生耐受xing。但是因为莫傅司抽的并非纯粹的大麻叶子或者大麻浸出物,而是烟糙和大麻的混合物,吸食时间又长,所以他的戒断反应便有些严重。

  温禧几乎后悔了,她从来不知道戒除大麻会让莫傅司这么痛苦。他躺在chuáng上,又瘦了,两颊的轮廓愈发显得凌厉。莫傅司基本上吃不下任何

  食物,只能靠营养液静脉滴注。病房内开着暖气,但他的手却是冰凉,温禧捧着他吊水的手,捂在自己的掌心里。

  莫傅司额头上全是冷汗,太阳xué那里的青筋随着呼吸而牵动。

  温禧抬起右手,用毛巾轻轻地为他拭去汗水。莫傅司却偏过头去,似乎不愿让她看见自己láng狈的样子。

  温禧轻轻扳正他的脸,手指缓缓抚过他英挺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和纤薄的唇。

  “从来没这般近距离细细看过你。”温禧笑了笑,“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除了紧张之外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怎么能有男人生得这么好看,睫毛比我还长,真是没天理了。”

  莫傅司似乎笑了一下,因为眼结膜血管充血扩张,他的眼睛是红的,衬着苍白若雪的脸色,其实有些吓人。

  他费力地抬起可以活动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现在,还好看?”

  温禧低头在他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当然好看,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看的。”

  莫傅司耳朵微微一红,不甚自然地歪过头去,低声说了一句:“肤浅。”

  温禧一本正经道:“你在我心里,不仅是最好看的,还是最聪明的、最能gān的、最厉害的、最有本事的。”

  莫傅司表qíng似有不屑,但是嘴角却泄漏了一丝浅浅笑意。

  温禧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向来寡言的她这几天几乎成了话痨,拼命地给他讲书上看来的乱七八糟的笑话。其实她从来都是缺乏幽默天赋的人,讲出来连自己都不觉得好笑,gān巴巴的,但她还是不停地讲,经常一连几个小时连水都不喝半口。莫傅司明白她的心意,也不戳穿,只是安静地听着。

  其实他很难受,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分都碾着痛,又因为失眠症,神经仿佛绷紧的弦,怎么都松弛不下来,整个颅骨连带太阳xué简直都像要爆炸一样。还有心底的烦躁,像一头嗜血的狂狮,拼命想从笼子里跳出来,全靠他用毅力死死压制。他已经害她为自己流了那么多的眼泪,不想再让她伤心难过。

  因为院长叮嘱空气要流通,所以窗户并没有关严实,有“咕咕”声传来,温禧转头一看,是一只肥硕的鸽子。它神qíng据傲地在窗台上踱着八字步,huáng豆似的眼睛咕溜溜直转。

  温禧很高兴,终于找到新话题了,“傅司,你看,外面有只鸽子。”

  “是斑尾林鸽。”莫傅司眯眼看了看。

  那灰黑色的鸽子忽然低头在窗台边沿啄了几下,然后温禧便看见它huáng色的喙里叼着几个红色的小果子。

  “它……吃的……花揪树的果实。”很简单的一句话,他居然停顿了两次。温禧只觉身体左侧第二根肋骨那个位置一阵锐痛,以至于她脸上当面具一般戴着的微笑立时四分五裂,眼泪涌了出来。

  “傅司,我们不戒了吧。我看着你这样,难受……”

  莫傅司握了一下她的手,勉qiáng牵了牵嘴角,“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

  太阳xué又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莫傅司手指痉挛似的一屈张,手背上浅蓝色的静脉清晰地一根根浮现出来。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也微微张开,开始大口大口急促地呼吸着。

  “傅司?傅司!”温禧惊恐地德了铃。

  季米特里院长立刻带着护士赶来了。

  “镇静剂。”

  护士立刻将吸满药液的针管递到他手里。

  注she之后,老院长给莫傅司拔了营养液的吊针,跟温禧说道:“刚才那一针含氯丙嚓比较高,他已经有比较严重的安眠药依赖,按理说最好不要再使用这一类镇静安眠药剂,但是没有办法,这一针可以让莫先生好好睡一阵。如果有什么qíng况,你随时按铃。”

  “谢谢您。”温禧抹泪朝老院长鞠了一躬。

  莫傅司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半个小时后,他阖上眼睛,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温禧躺在他身边,在寡淡稀薄的壁灯下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怎么还不睡?”莫傅司在心底无声叹息。

  温禧不吱声,只是伸手抱住他的腰,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莫傅司的身上。

  莫傅司好笑地揉揉她的头发,“我不会跑掉的。”

  温禧还是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用她从前最不屑的“形式大于内容”的姿势。她漂亮的眼睛执拗地看着莫傅司,仿佛一眨眼,他便会消失不见。

  “我不会悄无声息地死掉的。”莫傅司淡淡地笑了笑。

  温禧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嗓子里发出痛楚的呜咽声,像受了伤的小shòu。

  莫傅司叹了口气,“女人果真是水做的。”一面伸手要为她抹眼泪。

  温禧却将头扭过去,哭得愈发厉害,“莫傅司,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我心里很难受,你知不知道,我难受……”

  莫傅司看见深蓝色的枕头上一块水渍迅速晕染开来,他将温禧往怀里紧了紧,慢慢地哄她:“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别哭了,好不好?”

  温禧揪着他衬衫的衣襟,脑袋埋在他的胸口,整个人还因为哭泣而一抽一抽的。她知道自己不该哭,可是她实在是心痛得不行。莫傅司是她这一辈子最美的梦,她愿意为了这个梦永远都不醒来,可是这世上但凡是个梦,总有被打破的一天,而她的这个梦,更是朝不保夕、岌岌可危。

  莫傅司一手搂着她,另外一只手却摸索着拉开chuáng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丝绒的小盒子,递到温禧面前。

  温禧脸还埋在他胸口,不肯抬头。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你不肯收,我就只有收起来了。”莫傅司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温禧这才抬起脸,看见眼前四四方方的丝绒盒子,脸一下子红了,半天才轻声道:“是给我的吗?”

  莫傅司微笑,“嗯,给你的。”

  温禧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枚金镶玉的戒指,乍一看毫不起眼。不是钻戒,温禧莫名地有些失落。

  这枚戒指是莫傅司自己设计的图纸,然后请比利时安特卫普最有名的切割镶嵌大师文森特打造出来的。

  莫傅司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钩唇一笑,“我忘记你是学英美文学的了,怨我。”

  温禧疑惑地看着他,莫傅司有些狡黯地挑挑眉毛,用低沉嗓音念出一句英文来:“我如何把我的真爱辨认?”未等温禧回过神来,他又换了另外一种声音,自问自答一般说道,“谁送最大的钻石,谁就最爱你。”

  温禧知道,这是《哈姆雷特》里女主角奥菲利亚临死前说的一句台词。他在调侃她!温禧连耳朵也发起烫来。

  莫傅司却凑近了她的耳廓,轻声道:“钻石我可以送给任何女人,只有huáng金是给老婆的。”

  温禧愈发躁起来,她定定地看着那枚金光熠熠的戒指。纤细的镂空六爪柱头里嵌着莹润椭圆的羊脂白玉,两侧各有一个心形的雕饰,凹槽里还镶有璀璨的彩钻,非常jīng致奢华。

  金镶玉,但愿这枚戒指能给他们带来真正的金玉良缘。温禧在心中暗暗祈祷,然后缓缓将左手递到莫傅司面前,双颊酩红,简直压倒桃花。

  莫傅司拈起戒指,动作轻柔地替温禧套在了左手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抓起温禧的左手送到唇边亲了一口,轻笑道:“温禧,戴上了我的戒指,你这辈子也别想跑掉了。现在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

  温禧摇摇头,安静地看着莫傅司俊美无铸的眉目,语气异常坚定:“莫傅司,我从没有后悔遇到你,更不会后悔爱上你。至于嫁给你……”她有些羞涩地抿嘴一笑,“我从来都只敢在心底偷偷幻想一下,却没想到能有美梦成真的这一天。”

  莫傅司将温禧往胸口拢了拢,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低道:“傻瓜,跟着我这种没有未来的人,你这又是何苦。”

  温禧伸手紧紧抱着莫傅司,仿佛不这样,他就会随时消失一般。“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其它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莫傅司。”

  莫傅司叹了口气,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为了你,我也会尽力活下去的。”

  “你若是活着,我就活着;你若是不在了,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也就完了,我是不会独活的。”温禧语气淡淡。

  莫傅司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长长地叹息一声,终是什么话都没说。

  历时一周的痛苦煎熬,莫傅司终于戒掉了大麻。两个人都瘦得脱了形。

  处理完了俄国的事务,莫傅司执意要出院。于是在雪后初晴的一个早上,两人坐飞机回到了蔺川。

  几乎被搬空的莫宅还需要收拾整齐,所以莫傅司就搬进了他送给温禧的那间小高层样板房里。

  劳斯莱斯开到楼下的时候,温禧这才想起,小láng在她去俄国前被寄养在了宠物托管中心。

  “请停一下车,我要去接一下小狗。”温禧朝司机说道。

  “好的,夫人。”

  这一句“夫人”让温禧闹了个大红脸,莫傅司看在眼里,不由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我和你一起下去。”

  温禧拿起自己的羽绒服,又看一眼他身上穿的羊绒大衣,里面只有一件马甲背心和衬衫。这个男人,身体又不好,还这么爱臭美,死活都不肯穿多点,说是会破坏风度,不仅如此,还嘲笑她穿羽绒服像只企鹅,于是温禧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是坐在车里吧,外面很冷的。”

  司机拉开车门,温禧脚刚落地,莫傅司也从另一侧出来了。

  他黑色的大衣还敞开着,在北风里翩翩飞舞,整个人在衰败的冬景里显得格外英挺不凡。温禧心里腹诽着某人的骚包,却还是主动帮他拢了拢衣襟,将大衣的银扣子一颗一颗扣好。

  莫傅司只是安静地站着,任由她将扣子挨个儿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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