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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_唐七公子【完结+番外】(45)

  这是老早就想好的说辞,如果爱会让他感觉烦恼压抑,那我希望直到最后他也不要知道我对他怀抱着什么感qíng。如今他如何想起简兮,我希望他将来不会那样想起我。

  他坐在我身边,说完那些话之后我转头看他,等着他回答,以为他会对我说:“既然如此,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好好照顾自己。”或者类似的一句话。

  但是并没有等到那样的话,不知道多少秒的沉默后他才开口,是个问句:“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想和我分开呢?”他认真地看着我,带着真正疑惑时会有的那种困顿表qíng。“是厌倦了吗?”

  听到第一个问题时,我想说因为你觉得我对你认了真,我让你感到了烦恼和危险,我明白了你最后的决定,离开是想出来缓缓,也是想让这场分手能发生得更加自然,仅此而已。但听到第二个问题时,一时迷惑又茫然,就直接跳过第一个问题将第二个问题的疑惑问出了口,我说:“厌倦?厌倦什么?”

  他考虑了一下才开口,声音听上去很疲惫:“因为我给了你太多时间,让你想清楚了你并不爱我,你所希望的婚姻也并非只要有金钱、有丈夫的忠诚就能满足,还需要有彼此相互的爱。”他看着我。“所以我想,也许你已经厌倦了基于金钱的婚约。”

  我才想起来最初我们定下这婚约时是因为金钱。

  他揉了揉眉心:“昨晚你告诉我,说你想要遇到更正确的人。你可能会有的所有想法我都想过,亲耳听到……”他没有将这句话说完整。

  我愣了很久,直到觉得额头发木,他问我为什么想和他分开,那的确只是一个疑问,他是在解一个逻辑题,后来他给出的那个答案……那样的答案是可以逻辑自洽的。

  我可能会有的所有想法他都想过,亲耳听到我也想离开,或许感觉放心很多吧。

  将冰袋挪开,才发现天花板上绘着jīng致的彩绘花纹,我喃喃:“彼此相互的爱……说不定你所说的,的确是我内心所想……”也许在梦里我真的那么想过,有过变得那么贪婪的时刻。不觉地就感叹出声,我说:“其实,一个人正好感到厌倦,另一个人又正好想要离开,对于一段关系的结束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吧。”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他说:“如果那段关系中只有一个人想离开,你觉得被留下的那个人该怎么选择?”依然像是单纯问一个问题,希望我能给出合理的解答。

  该怎么选择。这是在担心我么?怕我如果还没有做好离开的准备,会在这段突然失衡的关系中茫然无措?

  抬头时正撞上他的目光,却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我想了想,尽量让他感觉到我的释然,我说:“选择成全吧,总能再次习惯一个人的,要只是因为习惯了两个人相处,就非要将已经决定离开的人留下来,只会让两个人都痛苦,不是吗?”

  好一会儿,他重复道:“成全。”声音听不出来反对也听不出来赞同。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说话,靠在躺椅中,像是在想什么事,又像是没有。

  电视无意间被我调成了静音,男主角在废弃的教室里读一段小说,画面看起来十分荒芜。

  重新将音量调开,到一个不吵人的刻度,男主角的声音响起来:“暮色四合之际,令人忧伤的厄舍府终于遥遥在望……”

  结束了。所有的一切。

  我起身去倒水。聂亦简单地坐在红木躺椅上,右手搭住斜起来的枕靠。他想事qíng时会习惯xing低垂眼睛。

  竹制落地灯上绘了大朵莲花,灯光穿过莲瓣落在他身上。突然就想起来香居塔那个午后,我撩起那幅隔断茶室的五色帘,看到他在帘子后面煮茶看书。

  那时候银制风炉咕嘟咕嘟煮着水,茶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味。

  我一口一口地喝水,一时间有万千思绪涌进脑海。

  谁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就好?十二岁时和他在樱花树下的那场初遇,十年后和他在聂家玻璃房里的重逢,次日和他在香居塔的再见,以及之后所有与他有关的记忆,哪怕是半月前那样尴尬的黎明,和如今这带着苦涩的终局,我觉得这些都很好。

  在香居塔的那个下午,能和他说上话就让我感到雀跃;在沐山的那个夜里,一个小小的肢体接触就让我心底波澜万千;聂亦说过,喜欢是种贪yù,或许他说得对,喜欢的确是种贪yù,让我不知不觉就在这过程中失去了那些可爱的、值得珍惜的小qíng绪。

  但也没什么不好,这贪yù给我苦恼,给我疼痛,也给我更大的甜蜜。

  如果我已经不经意地在他身上实现过许多贪求……我放下杯子,那么结束之后告别之前,再贪婪一次应该也可以被理解吧?

  我叫他的名字:“聂亦。”

  他抬头看我,就像是香居塔我们重逢时,他从书中抬起头来。

  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深吸了一口气,跟他说:“告别之前,我们来约个会吧。”

  约会前还得先吃早饭,聂亦先一步去餐厅,我收拾完出现在餐厅门口时,已然是多半个小时后,正碰上许书然行色匆匆而来,手里拿着好几卷打印纸。今早在那种qíng况下碰到,搅了他好事不说,之后还调戏了他女朋友,想想有点儿对他不起。我给他让路,嘴里寒暄:“许导你辛苦,你先请。”

  他停下脚步,看了我两秒:“正好,一起吃个早饭,昨天选出来的几幅图,后期需要你再参与一下意见。”

  我看了下表,回他:“那早饭后我抽半个小时……”

  正好有个剧组工作人员从身边过,被许书然叫住:“你去和聂小姐男友说一声,我借用下她的早餐时间和她谈点儿事qíng。”

  我说:“嗯?”

  许书然道:“假我已经帮你请好了,没问题了吧?”

  事已至此,只好将就,我泄气道:“没了。”

  剧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许书然:“那导演,聂小姐男朋友是哪一位呢?”

  许书然看我。

  我打起jīng神说:“你走进去看,全餐厅最帅的那个。”

  小姑娘看了眼餐厅,诚惶诚恐地问我:“长得帅的男士挺多的,具体是哪一位呢?”

  我说:“最最帅的。”

  小姑娘音带哭腔地问许书然:“导演……”

  许书然扫了眼餐厅:“最里边两人桌穿休闲白衬衫翻杂志那一个。”

  许书然在室外餐室找了两个位置,又让服务生拼了几张桌子放图片,玻璃墙内就是主餐室,我们坐的地方能将整个主餐室瞄个大概。坐下时看到聂亦望向这边,我跟他招了招手,指了指表,又将食指弯成表示9的钩状和他比画了下,做了个OK的姿势。他点了点头。

  许书然诧异:“预留给我九十分钟?挺慷慨,现在是八点四十,那么我们……”

  我冷峻道:“想太多,来,许导,让我们速战速决,争取九点之前把活儿gān完。”

  许书然坐下来:“就二十分钟?”

  我说:“挺长时间了。你看,《碟中碟4》里边恐怖分子炸掉俄罗斯的克里姆林宫,人也没花上二十分钟,那还是克里姆林宫。《变形金刚》里边霸天虎他们拆掉半个香港,同样也没花上二十分钟,那可是半个香港。”

  许书然看了我一会儿,笑道:“聂非非你真有意思。”他摊开手里的图片,又道:“跟你男朋友,你也这么qiáng词夺理开玩笑?”

  我隔着玻璃墙看了眼聂亦,他正微微偏着头讲电话。

  我说:“还行。”

  他也看了眼聂亦:“他看上去不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

  我说:“大家都这么说。”突然就觉得好笑,我回头问他:“不过你猜,我要是把刚才跟你说的话和他说一遍,他会怎么回答?”

  许书然道:“那个二十分钟理论?”

  我点头:“二十分钟理论。”

  他想了想:“胡闹?”

  我摇头:“他铁定说,聂非非,信不信我拆了你也花不了二十分钟。”说完自己先恍惚了一阵。

  许书然表qíng高妙。

  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笑道:“别怀疑,他正经是个跆拳道高手,的确拆了我也花不了二十分钟。”

  服务生拿着餐单过来,我点了杯水和一份蛋糕,许书然突然道:“你们感qíng挺好。”

  我愣了一下,感觉脸上的笑应该是僵了僵,我说:“嗯,还成吧。”低头看他摊开的图纸。“来,gān活儿gān活儿,咱们先从哪张图开始?”

  预定九点结束工作,结果弄完一看表,已经九点半。许书然抱着图纸先走一步,我正要起身,谢明天端着杯咖啡从隔壁桌蹭过来:“哎,聂非非你今天怎么这么淡定?我看秦颖过去和聂少搭话,坐那儿挺长一段时间了。”

  主餐室里客人寥寥,聂亦对面果然坐了个穿白上衣的发女孩,侧面清新动人,的确是昨天刚拍过的女主演。

  谢明天一边往咖啡里加糖一边笑:“这姑娘电影出道,有美貌有演技还有心思,你可小心着点儿。”

  我实话实说:“谢小姐,你笑成这样可不像是在为我担心。”

  谢明天收了笑容甚为诚恳:“嗐,小姑娘们太天真,聂少要那么容易追我早追上了,还能轮到她们?”她语重心长:“我们这种家庭,环境其实挺险恶,特别是男人,你不去就花,花都主动来就你了,我哥吧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其实大多世家子都我哥那样,但聂少一般是直接踩过去就完事了,那叫一个省心。”她叹气:“就拿他那个青梅来说,都美成那样了,放到演艺圈能让现在这帮玉女惭愧得集体喝鸩酒自杀,又痴心,从小对他一往qíng深,这都没能感动他,这帮小姑娘算个什么啊?”她抬眼看我。“说真的要不是你俩成了,我都得怀疑聂少的xing取向。”

  我想了两秒,试探地问她:“要我俩最后还是分了呢?”

  谢明天斩钉截铁:“那聂少是喜欢男人无疑了。”

  我觉得到这份儿上就必须帮聂亦说两句话了,我说:“明天啊,咱们做人可不能这么武断,就算我俩分了,也不能说聂亦xing取向就有问题,凡事要讲证据的,要真有问题,他总该喜欢个谁,有个迹象,跟谁走得特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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