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on嘻嘻哈哈一笑，起身回帐篷休息了。
顾斐一开始还担心被卓屿看出什么，结果整理睡袋的时候发现这人同样在想事情，满脸的心不在焉，顾斐跟他说晚安的时候他也只是潦草地应了一声。
这一夜睡不好的注定不止一个人。
顾斐躺在睡袋里翻来覆去，脑子里一直是Simon刚才说的“有些该说的话要及时说”，他不确定Simon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只知道这人虽然平时不说，但心里一直跟明镜似的。他以为自己的心思瞒得很好，殊不知在一些人眼里大概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
只是不知道卓屿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如果真的有，那他会怎么想、怎么看……
手腕上的表显示已经将近午夜了，第二天还要起来赶路，顾斐强迫自己把各种各样的杂念从脑子里驱散出去，闭上眼睛打算开始数羊。
人一旦关闭了某一个感官，其他感官相应的一定会更灵敏——于是他不知不觉间开始注意听营地里的动静。
除了篝火的噼啪声没有别的声响，但是他似乎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太静了，静的完全听不见人熟睡时沉缓的呼吸。
顾斐：“……”
他猛然意识到卓屿不知道为什么也还没有睡着，原本想翻个身，这下脊背更僵了，动也不敢动，就怕身后的人突然出声。
就这么迷迷糊糊捱到了后半夜，顾斐正觉得好像睡着了，恍惚间发觉有人在摇自己的肩膀。
“怎么了……？”他咕哝了一声，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眼皮好像有千钧重。
卓屿半蹲在他跟前，营地的篝火跳动着依旧明亮，周围还是一片昏黑，但是在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之外好像掺杂了些别的淅淅沥沥的声响。
“下雨了，回帐篷里去睡。”卓屿轻声道。
顾斐揉了揉眼睛：“下雨了？”
卓屿点头：“嗯，估计一会儿还会更大，你先把东西搬进去，不然一会儿淋湿了不舒服。”
顾斐脑子还在迷糊，下意识就听话地从睡袋里钻出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回帐篷。
卓屿往他肩上搭了一件外套，顺手把自己的东西也搬回去了。
这次他们出来为了缩减行李，只带了一顶2-3人的尼龙帐篷，里面地方也不算很宽敞。Simon被他们进来的动静惊醒，起来往帐篷里面挪了挪，让顾斐睡到另一边，然而剩下的位置怎么也不够再躺下来一个人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顾斐算是彻底清醒了，他把睡袋卷到一边，低声对坐在帐篷门口的卓屿道：“你进来睡一会儿吧，我给你挪位置。”
卓屿回过头，有些惊讶：“怎么还不睡？”
顾斐摇头：“今晚不知道怎么觉得有点失眠。”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手轻脚地起身，爬到帐篷门口，在卓屿身边坐下了。
外面的雨势慢慢大起来，帐篷外那团小小的篝火很快便闪烁着熄灭了，雨点落在帐篷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卓屿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曲着膝盖坐在帐篷门口，眼睛盯着茫茫雨幕中的某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斐想问他冷不冷，低头间瞥见自己身上好端端地披着卓屿那件驼色的防风外衣，吸了吸鼻子，不吭声了。
卓屿偏头看了他一眼：“冷？”
顾斐摇头：“穿着你的衣服呢，不冷。”
卓屿唇角弯了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不说话了，继续转头看着前面。
顾斐也学他的样子把膝盖曲起来，盯着外面看了半晌之后开口：“你在想什么？”
卓屿很快就回答了：“我在想刚才Simon说的那些话。”
顾斐半开玩笑道：“你不是都有对象了吗？怎么，有些事还是没告诉她，生怕以后有遗憾？”
卓屿没有看他，沉默了几秒之后开口：“算是吧。其实瞒着他的事还挺多的。”
顾斐转头看过去：“比如？”
“比如……”卓屿的声音很轻，似乎下一刻就要随着夜风消散在雨声里：“这几年我其实很想他。他不在的时候，回点上看到他住过的地方会想他，出去找鹿的时候会想他，开车带客人出去的时候还是会想他。虽然我们在一起做的都是一些日常的琐事，但真正细想才发现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她不经常过来吗？”顾斐声音也放轻了一些。
“嗯。他有自己的事业。我不想耽误他。”
“这怎么能叫耽误呢？”顾斐声音提高了几分，接着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还在睡的Simon，又把声音压低：“谈恋爱不就是时时刻刻都想在一起吗，如果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她实在抽不出空来这边，你也可以过去找她嘛。哎对了，她是哪里人？”
“听起来你很有经验？”卓屿歪头看了顾斐一眼。
顾斐被噎了一下，移开视线：“这都是……以前谈恋爱的经验。我只是觉得既然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干脆去找她。”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里带上些赌气的意味。
卓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他是北京人。”
顾斐有点惊讶：“北京？这么巧啊……”
卓屿抿着唇笑，没接话。
“我之前说想见见她，看看是什么样的人，你说快了，是不是她要过来这边了啊？”
卓屿摇了摇头：“他已经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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