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家伙似乎察觉到了周遭有些不对，蓦地朝顾斐和卓屿藏身的树丛方向转过头，黑豆般的小眼睛警觉地盯着方向看了一会儿。
顾斐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过了几秒，它似乎重新放下心来，挺起胸脯趾高气昂地在林子里继续踱起步来。
就在顾斐以为没什么事了的时候，突然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声响，接着一只体型稍小一些的松鸡扑腾下来落到了空地上。
原先巡视领地的将军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一步，随即猛地打开了尾羽，身子前倾，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
顾斐看得入迷，眼睛从取景框后面看过去，只见入侵者并没有被吓退，往前走了两步，同样展开了小扇子一般的尾羽。
接下来他看到了如同斗舞一般精彩的景象：
那两只松鸡并没有急着主动攻击对方，而是站在距离彼此大概半米左右的位置，展开了翅膀和尾羽，极尽所能地展示着自己身上华丽的羽毛，同时绕着一个看不见的小圈缓缓挪动步伐。
顾斐看得入神，接连按下了好几下快门。
随着东方天际渐亮，金色的曙光透过背后的树林照进来，在林地中央洒下了几道细细的光柱。光影变幻下，那两只松鸡胸口的翎毛也跟着闪亮起来，宛若两块深邃的绿宝石，随着它们的步伐熠熠闪光。
就在这场奇异的斗舞持续了5、6分钟之际，从对面的松枝上传来一声拖长声音的嘎嘎声，接着一只灰扑扑的雌性松鸡从树枝上落了下来。
它在两位舞会主角面前毫不露怯，好整以暇地低头理了理翅膀上的羽毛，就这么悠然自得地在这片空地上闲逛起来。
那两位舞会主角似乎一时愣住了，有些拿不准下一步该怎么办。
然而愣怔只持续了短短一秒，下一刻，先前的将军猛地竖起头翎，朝着后来的入侵者扑过去，在对方身上狠狠地啄了一下。
入侵者毫不示弱，很快两只松鸡就在空地上缠斗起来。
一时间只听见嘎嘎的叫声、翅膀扑腾的声音，枝叶拍打的噼啪声，全都混做了一团。地面上的尘土被扬起，整片空地变得尘烟弥漫。
顾斐又拍了几张缠斗的景象，心满意足地拉卓屿：“走吧。”
卓屿看着他笑：“现在不害怕了吧？”
顾斐摸了摸鼻子：“这个嘛，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还是得有你在旁边。”
卓屿轻声笑。
两人返身回到营地的时候Simon刚刚起来，头发还乱糟糟的，同顾斐两人打了声招呼：“你们这么早啊？”
顾斐笑眯眯：“可不是，你错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求偶场面。”
Simon挑眉：“你们约会嘛，我就不凑热闹了，”
卓屿轻轻咳了一声。
顾斐歪头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对Simon道：“你不要老是调戏卓屿，他这个人比较害羞。”
Simon举起手：“好好好，我不说了。”
卓屿转头看了顾斐一眼，抿着唇笑了笑，没否认。
三人简单地吃过早饭之后便收拾行装出发了，按照计划，他们这次的行程已经将近尾声了。
沿着营区附近的激流河支流往南走了一段，卓屿在潮湿的河滩上发现了一部分熊的足印，一行人提高了些警惕，之后便在河对岸一片蓝莓地里发现了一头体型比较小的棕熊。
按照卓屿的判断，这头熊应该刚成年不久，它似乎没注意到对岸的三个人，整个头埋在蓝莓地里大快朵颐，偶尔抬头的间隙，还可以看到它鼻头上沾了蓝莓湿漉漉的深色汁水。
顾斐心满意足地拍到了足够的素材，他们也就没再继续往禁猎区深入，转向去了外围一个比较小的岩画点。
相比顾斐他们三年前去过的那个地方，这个岩画点规模相对就小一些了，而且有画的岩石大多分布在激流河的支流两岸，靠近水面那部分石头上的颜料经过长年累月的流水冲刷，已经剥落了大半。
卓屿选了一个平坦的河滩扎营，等把帐篷搭起来背包放下，Simon和顾斐拿着相机就去拍岩画了，卓屿在周围捡了点站杆回来，左右看看没什么事，便下水打算简单地洗洗身上。
这条支流的水不算深，流速也比较平缓，岩画就零零散散分布在河滩两岸比较大的石头上。
Simon之前没见过这边的岩画，一路看一路拍，不知不觉就往上游走出去了几百米，顾斐在他对岸，看了几幅画之后发现跟自己之前看到的好像都不太一样，回过头就想找卓屿。
营地那边空空荡荡的，他有点疑惑，目光移动间，看到了几十米开外河中央的一道身影。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河面泛着粼粼的金光，为卓屿的背影镀上了一层亮闪闪的光。他肩背的肌肉极结实，头发被河水沾湿，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来，划出了一道道引人遐想的线，最后汇入了下面的腰窝处。
顾斐发现自己突然有点口干舌燥起来。
卓屿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回头看过来，目光正好对上顾斐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冲他比了个口型：“看什么？”
顾斐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视线，低下头装作认真研究面前的一幅岩画。
有水花溅起的声音由远及近，顾斐知道卓屿应该是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了，硬憋着没有抬头，直到一道阴影笼在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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