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斐确实不算喜欢吃这个鹿肉，原本打算强撑着把碗里的都吃完，看到卓屿出来解围，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才笑起来：“被你发现了啊。”
卓屿简单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三两下扒了几口菜，从锅里盛了点汤出来。
顾斐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秒，也跟着埋头吃饭了。
倒是旁边的陈铮，目光在顾斐和卓屿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眼神有些闪动。
卓屿上来的时候知道山上的几个人等着那口酒，顺便也就带了一瓶上来，只是藏在了外面的林子里，吃饭的时候也没提起。
不想他们还没吃完，小满出去绕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明晃晃的酒瓶，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
旁边的玛莎眼睛也亮起来，倒是刚子，在旁边嘟囔着什么，看起来不大高兴。
顾斐听见卓屿低声叹了口气，开口时声音里倒是不显什么情绪：“原本想藏到明天，看样子你是长了狗鼻子。”
小满得意洋洋地笑了一声，也不理他，拧开瓶盖就喝了一口。
旁边玛莎急了，站起身就从他手里把瓶子抢过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你悠着点吧，前天的酒才醒呢。”
说完好像察觉到旁边刚子投来的不满的目光，带着几分娇俏开口：“这两天我都没沾，就喝一杯。”
刚子瞪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把酒瓶拿了过去。
小满见状探身过来就想抢，刚子不想给他，两人扭着身子缠了一阵，小满似乎是冒出了点火气，扣住刚子的手腕欺身就压在了他背上。
这一下他力道极重，刚子当即便痛呼了一声，口中高声骂了起来。
玛莎倒像是此事完全与自己无关，耳不闻眼不见，端着自己那杯酒往后靠在了角落里。
“小满——！”卓屿喝了一声，声音不大，但是自带着一股威严。
小满依旧没松手，使劲想从刚子手里把酒瓶抢过来；刚子也拗上了劲，任凭自己挣得面红耳赤，就是不松手。
卓屿站起身两步跨过去，按住小满右边肩膀把人往下一压：“差不多行了啊。”
他的语气里带着警告，小满却完全不在乎，红了眼一般松开刚子，转头就冲着卓屿一拳打过来。
顾斐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起身去拦，被徐科眼疾手快按住了，接着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卓屿像是早有准备，抬手稳稳地挡住了小满的拳头，眉眼的线条变得锋锐起来。
小满毕竟是喝了酒，而且体格看上去也不如卓屿，挣了两下竟是没挣开，干脆松开了刚子，开始用力掰卓屿的手：“你给老子放开！”
卓屿两手抓住他的手腕，一个用力把人往后面搡开了。
伴随着一阵砰呤哐啷的响声，小满整个人往后摔在帐篷角落，碰翻了几个搪瓷盆。
卓屿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回到位置上坐下来，端起碗继续吃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顾斐几乎看傻了，目光在卓屿、玛莎、刚子身上依次转了一圈，最后落回角落的小满身上，只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是把那瓶酒拿到了手里，整个人歪歪斜斜地靠在一张行军床的床脚，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一脸的心满意足。
接下来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徐科跟刚子寒暄了几句，旁边的陈铮和卓屿都沉默，顾斐也想不到什么好说的。
吃完饭简单收拾了一下，玛莎便跟刚子回自己的帐篷了，卓屿看了看四下，对徐科道：“徐老师，今晚你们就睡这里吧，小满虽然喝了点酒，但是他一个人闹不起来。我去外面看看站杆还够不够。”
徐科应了一声，招呼着陈铮和顾斐把背包都收拾出来。
顾斐挑了靠边的一张床，把包里的睡袋拿出来，铺开之后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放心不下卓屿，跟徐科说了一声，掀开帐篷的门帘便走了出去。
迎面空气里的寒意就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水银般的清辉铺洒在林间空地上，数十米外的树林披上了一层明暗交接的外装，显得有些肃穆。
旁边一顶帐篷里还亮着灯，应该是玛莎和刚子的，撮罗子那边已经很暗了，看起来似乎老太太已经睡了。
顾斐绕着营地走了一圈都没看到人，正站在空地间发愣，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低低的旋律。
他一开始没辨出来那是什么乐器，只觉得音符简单乐声清亮，应和着这山间的明月雪林，仿佛空气也慢慢随之舞动起来。
他循着乐声往栅栏那边绕了一圈，最后透过半开的栅栏门看见里面有一个人影。
卓屿坐在一截老树桩上，面前堆了一小堆木柴，他手里捧着一个方方的小盒子一样的东西，半垂着眼睛，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周遭的环境。
一曲终了，顾斐带着些犹豫往前走了两步，停在栅栏门口：“……卓屿？”
卓屿闻声抬起头，脸上神情有些意外：“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准备休息了吗？”
顾斐笑笑：“你半天没回去，我有点担心，就出来看看。”
卓屿垂下眼睛，半晌轻轻地笑了一声：“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淡，听不出什么笑意。
顾斐顿了顿，还是推开栅栏门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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