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回到寝室后，顾斐刚好在门口遇到从画室回来的陈铮。
陈铮自从回来以后就一头扎进了联展的准备里，这几天几乎每天都在画室待到很晚，眼下进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层明显的疲色。
“来了啊？”他怀里抱着一堆画纸颜料，衣服下摆也沾上了些五颜六色。
顾斐应了一声。
陈铮察觉他情绪不高，一边进去一边开口：“怎么了这是？被老头子训了？”
顾斐叹了口气，进门之后瘫在自己椅子上，把相机包放在桌上：“也不是，老头子训我嘛，我也知道他是为我好，只是对于这次联展……我有点犹豫。”
“嗯？”陈铮挑了挑眉：“犹豫什么？”
“说实话这次在满归我确实拍到了比较满意的照片，拿去参展的话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我跟老头子在内容上有分歧。”顾斐手里捏着相机的内存卡把玩，没看陈铮。
陈铮对这个好友很了解，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开口就是了然：“因为卓屿吧？”
顾斐“嗯”了一声：“老头选出来的照片吧……说实话也是我最满意的，但是我不想拿去参展。”
陈铮“唔”了一声：“怎么，觉得动机不纯？”
“也……可以这么说。我拍他只是因为我喜欢，并没有抱着要参展啊比赛啊什么其他的心思。拍出来的照片都是最真实的他，我眼里的他。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陈铮看他：“这些你都没跟你们老爷子说吧？”
顾斐摇头。
陈铮沉默了一会儿：“要我看，你是有点钻牛角尖了。这只是一个展览，就算你真的用了，那也不代表什么。本身这是你的作品，卓屿只不过刚好是拍摄对象，说白了就是一个符号，更何况你给他拍照的时候确实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心思。”
顾斐固执地摇头，什么都没说。
陈铮也早就料到了他这个反应，叹了口气：“那老头子怎么说？照片最后选定了吗？”
顾斐吁了口气：“老头子自然是骂了我一顿，说我不把自己的前途当回事。不过他也指定了一张照片，说无论如何也要送那张，其他的让我自己选。”
陈铮耸了耸肩：“我倒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你有时候就是太随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圈子，本身就鱼龙混杂一些。就算家里条件不愁，要想真正做出点成绩，少不得要有好作品。”
顾斐低声道：“我知道。”
陈铮没有再多说。
顾斐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他先前给自己打的电话：“哎你之前不是说有什么要跟我商量？”
陈铮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也是关于这次展出的作品的。我想……单独陈列一个鄂温克民族的主题，你出照片，我这边也有画画的素材，另外我想让柳莎也画几幅画。”
顾斐挑眉：“你的意思是在单独提一个小的主题，然后集合我们几个的作品？”
陈铮点头：“是。”
顾斐往后靠了靠，想了一会儿：“我觉得这个建议还不错啊，你跟你们老头提了没有？”
陈铮看他，翻了个白眼：“你不同意，我怎么提？毕竟你相机里的素材比我多吧？”
顾斐笑起来：“行啊哥们儿，知道你对这次联展重视，我一定好好给你选素材。”
接下来几天顾斐都没出门，整个人都扑在电脑面前处理他的照片。
陈铮的提议得到了组织策展的两位教授的认可，他、顾斐和柳莎肩上的担子陡然重了起来。
顾斐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毕竟还是分得清轻重，内心深处对于摄影也确实想当成一项认真对待的事业，态度自然也端正了不少。
陈铮看他连着熬了几天，也不知道晚上到底有没有睡觉，眼睛都快长在电脑屏幕上了，终于看不下去，这天中午硬拖着人出门吃饭。
顾斐眼睛都熬得有点发红，任由陈铮拉着下楼，整个人都有点飘。
“你昨晚又熬了个通宵？”陈铮瞪他。
顾斐迷迷糊糊：“不记得了。就困了的时候去睡了一会儿，但是也睡不踏实。”
陈铮叹气：“你可长点心吧，我不想那天早上起来发现你猝死在桌子前面了。”
顾斐：“……哦。”
“今天中午我还叫了柳莎。”
顾斐：“哦。”
过了几秒——
“啊？柳莎？”
陈铮点头：“嗯，柳莎。”
顾斐一片浆糊一样的脑子终于清醒了几分：“她的作品出来了？”
陈铮点头，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她是这样说的，所以今天也就算是一个碰头会。距离开展还有半个月，我们都交流一下目前的进展。”
“柳莎”这个名字在顾斐心里激起了一些久违的涟漪，他脚步顿了顿，开始搜自己衣服口袋。
陈铮被他搞得愣在原地：“你干嘛呢？”
顾斐也不理他，浑身都摸了一遍，看向陈铮，眼神格外无辜：“我手机呢？”
陈铮：“……这应该问你自己吧？”
顾斐调头就要上楼回去找。
陈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哎哎哎，干什么？”
“我要回去拿手机啊，打电话。”
陈铮那边已经看到柳莎站在宿舍楼外面等，拽着顾斐往外走：“柳莎已经在外面了，让人家女孩子等多不好意思。知道你想打电话给卓屿，一会儿借柳莎的手机用一用啊，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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