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铮什么都没说，拉着柳莎从沙发上起来，回了卧室。
关上门之后他已经做好了被柳莎质问的准备，没想到柳莎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缩着腿坐上去，把自己蜷成了小小的一团。
陈铮默然，只觉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多余，也跟着在床沿一侧坐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天际渐渐显出了一抹青白，天快亮了。
他们卧室门上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柳莎率先跳起来跑过去把门打开了。
卓屿站在门口，腰背微微弯着，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他没有看柳莎，而是把目光投向里面的陈铮：“我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陈铮站起身：“你说。”
“那个桦皮盒子……你能不能帮我去一趟顾斐家，如果东西还在，请你把那个戒指拿回来给我？”
陈铮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卓屿的请求是这个。
见他没回答，卓屿以为他是在为难，低声道：“你跟他是那么好的朋友，去他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把那个东西拿回来。”
“我去他家是没问题，只是那个戒指……你……”陈铮犹豫着没问下去。
卓屿轻轻地笑了一声：“放心吧。我这一趟……原本是想来当面求一个结果。刚才看了那些照片我就明白了，我想要的答案顾斐已经给我了。他对我有情意，我不能对不起这份情意。他是翱翔天际的鹰，前面有大好的前途，我怎么舍得拦着他或者让他为难。
“如果那个戒指还在，你把它带给我，我回根河，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会有新的未来，我也……会有我自己的生活。”
沉默。
东方既明，曙色初露。
陈铮的声音像是来自黎明前最后最沉的黑暗：“……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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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结束啦～
# 夏之日
第53章
5月末的普罗旺斯还没完全进入夏季，气候很是宜人舒适。
蜿蜒的乡间道路上，一辆艳红的甲壳虫在四周起伏的淡绿色丘陵中沿着山路上上下下，明艳的红色点缀在碧色的乡间田野里，显得格外夺目。
顾冉之坐在副驾上，头上戴一顶宽檐草帽，单手杵着下巴望向窗外，神态间带着些懒洋洋。
顾斐两手握着方向盘，拐过前面一个弯道之后转头看了她一眼：“姑姑，你身体感觉还好吧？”
顾冉之转过头，在窗外明媚的阳光映照下，她的脸色确实显得有些苍白。
摇了摇头，她伸手点点顾斐，宝石蓝的指甲油衬得她手指修长：“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放心吧我没事，就是有点累。等到了阿尔勒休息一下就好了。”
顾冉之的相貌更多的遗传了她和顾缬之的父亲：眉眼的线条没有传统的亚洲女性那么纤细柔美，加上这几年在国外肤色晒得比较深，整个人看起来带着些英气。
自从两年前做了乳腺癌的手术，之后又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化疗，她的身体底子已经不如以前。顾斐这次学校里有一周的假期，他专门从海牙回巴黎，就是为了带顾冉之到南法一带休养几天。
“说起来今年马上就到你们的夏季假期了吧？你什么打算？还是不想回国？”顾冉之把座椅往后放了放，戴上墨镜避开斜射进车窗的阳光。
“唔……到时候看吧。”顾斐含糊其辞。
顾冉之眼睛半睁半闭：“哎这两年你都没怎么回去过吧？记得你初中毕业那年我带你出来玩，当时你爸妈就想让你试试申请国外的学校，你那个时候死活不愿意，现在倒好，变成不乐意回去了。”
顾斐笑笑：“那不是当时还小不懂事嘛。”
“不会是国内有什么你不想见的人，在躲着吧？”顾冉之半开玩笑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斐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顿了一秒才若无其事地开口：“怎么可能。前两年没回去是因为学校这边有好的外派项目。你看第一年我跟教授去了非洲拍动物，第二年又去印度拍宗教人文，多难得的机会啊。”
顾冉之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我记得你这两年的照片都在国际上拿奖了吧？”
顾斐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点头：“嗯，有几张拿奖了。”
“不过说起来……”顾冉之把墨镜拨下来一些，转头看向顾斐：“我记得你爸以前说，你申请海牙那个艺术学院的时候，人家看中的是你拍的一组人像，这些年我看你都在拍什么动物啊风景啊之类的，怎么不继续拍人物了？”
顾斐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道：“摄影这种东西嘛，也差不多跟艺术创作沾点边，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也不是想拍什么就能拍出来什么的。”
顾冉之躺回去：“也倒是。不过我始终还是有点好奇，你当时申请学校的时候那组照片到底拍的是什么人。”
顾斐勉强笑了笑：“就是以前的一个朋友……”
顾冉之佯瞪他：“我还不知道是朋友啊？你就是不想让我看。之前问了你那么多次都被你找借口搪塞过去。”
顾斐心虚：“我没有啊，确实是我没留备份嘛。”
顾冉之轻哼了一声，明显不相信他的话，但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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