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健和段重山跟着乐声狼嚎,卜奕灌了半杯饮料,带着满腹清凉离开卡座,在鼓点中往杂物间走。
——杂物间是崔凯他们的临时后台,他正好去卸个妆。
卜奕挎着包往里走,正面迎上一个瘦高个儿,屋里黑不溜秋,他也没抬眼,一侧身要过去,却没想到假发缠上了对方夹克的拉链。
猛地一扯,卜奕头皮都要掀掉了。
疼得他鼻酸。
对方被迫停下脚,又退回来。
“怎么是你?”声音里带着惊讶。
卜奕含泪抬头,在昏暗光线里看见傅朗的脸。
缘,妙不可言。
他的头发缠上了傅朗的拉链。
趁着黑,卜奕忙扒拉头发,又摆手又摇头,傅朗也一阵手忙脚乱,结果假发和拉链缠死了。
“去借把剪刀。”傅朗在卜奕脑袋顶喊话。
没办法,乐声高亢,不喊听不见。
卜奕不想剪,那也没辙,还能怎么办,只能剪。
两人一前一后摞着往吧台蹭的时候,卜奕想,如此蛮横的缘分,是冲着没有交集也要创造交集去的,有种朴实无华的狗血。
傅朗从吧台借来了剪刀,递给卜奕,示意他剪多少他随意。
卜奕一口气憋着,下剪刀下得挺狠,咔嚓一下,挺长一绺都没了。
长头发散开挂在傅朗防风夹克的拉链上,飘荡着,有几分惊悚。
他把剪刀拿回来,几下处理了头发,扔进旁边垃圾桶。
卜奕要走,傅朗却把手机递到他眼前。
屏幕亮着,停在备忘录界面,上面有一行字:来看乐队演出?
卜奕明白过来,傅朗确实把他当哑女了。
他叹气,心想:算了,演都演了,不演到底怪不敬业的。
-是,来看演出。
卜奕在下面打字。
手机递回去,傅朗扫一眼就收起来了,转头点一杯软饮递给卜奕,说赔礼,看他叼起吸管喝上,自己就走了。
傅朗对酒吧这种人员密集,空间封闭的场所没多大兴趣,如果不是贺斯年经常给他留纸箱和塑料瓶,他就是路过一百次也不会有想法进去坐坐。
刚开始时候,傅朗直接给贺斯年转账,贺斯年就拎着手机怼到他面前,说你小子是要打我脸么。
后来傅朗就不这么干了。
他把转账的钱变成在松果的消费,一来二去,居然成了松果的常客。
他出门右转,去松果后门搬东西。
——除了贺斯年这边,傅朗还另收了不少饮料瓶,放宿舍不方便,直接堆在松果后门了。
贺斯年叫苦连天,说他酒吧已经被附近拾荒者盯上了。
卜奕去杂物间三下五除二卸了妆,到吧台给崔凯他们点了一打啤的,跟关健他们打招呼说先回宿舍洗澡,在剧社热了一下午,浑身黏得不行。
关健和段重山拽着他不让走,吱哇乱叫,被卜奕一个眼神压制,于是又重新投入到了欢乐的海洋中。
卜奕出门就把烟叼起来了,他平时烟瘾不大,但一个人无聊的时候难免想抽一根。
他背着包站在人行道旁,吐了口青灰色的烟。
抽了两口,就听见后面有哗啦哗啦的动静。
他手夹着烟,转头看过去。
傅朗一手扛纸箱,一手拖着体积可观的大号塑胶袋,从后巷里走出来。
烟灰吧嗒掉在地上,卜奕愣住了。
傅朗像个拾荒界的王者,扛着他的纸箱和塑料瓶,睥睨天下。
同一时间,傅朗也看见了卜奕。
惊讶从他脸上一闪而过,须臾又回到了平时那种情感障碍一样的冷淡。
有什么可惊讶的呢,小伙子,明明刚见过。
卜奕灭了烟,迎上去。
毕竟他们已经不是看不顺眼的关系了,再怎么说,也是脚对脚睡的室友。
“这么多?”卜奕眼睛觑着那一大包塑料瓶,感觉有一点五立方米。
傅朗“嗯”了一声。
“箱子给我,”卜奕冲他伸手,“你这样连校门都进不去,保安会以为你是来收废品的。”
“我不进校。”傅朗没动,还自己托着纸箱。
卜奕又上下打量他,顺嘴问:“那你去哪儿?”
傅朗想了想,按照卜奕的思路答:“去卖废品。”
卜奕惊了,以为自己听岔了,“真卖废品?”
傅朗感觉他室友突然被十万个为什么附了身,以不变应万变,他说:“对,勤工俭学。”
卜奕如同被九道天雷击中,劈得他一阵恍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8章 放假了
傅朗所有的不合群在卜奕这儿忽然都有了解释。
他一个健忘型选手愣是把从小到大碰上过的不合群少男少女都捋了一遍,并从中挖到了几个因为家境而产生自卑情绪的小朋友。
卜奕忘了是在哪看的矫情文字,说不合群是一种保护色——当你的外壳看上去坚硬无比,不怀好意的刺就会绕弯避开。
真是个可怜豆儿。
卜奕想。
傅朗不让他帮忙,在路旁板板正正地站着,像一棵松。
卜奕怕过分关注刺痛了对方,干脆背上包走了,也就没看见傅朗叫来的货拉拉面包车。
回宿舍,卜奕洗澡的时候还在琢磨傅朗收废品的事儿,洗完,把微信打开找着关健,耐着性子一点点翻过去,找着关健发的论坛链接——关于理学院傅朗,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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