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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药可医?吃糖!_歌于拂晓【完结+番外】(22)

  冷予瑾没听懂啼莺话里的意思,还以为他突然想显示自己的本领,于是跟着夸他:“嗯,你很厉害了。我就一点也不会。”会熬粥或煮面这类简单的,对他来说就够了。

  啼莺还想继续解释,却被冷予瑾催着赶紧喝粥,免得粥彻底凉了伤胃。他心里有那么一丝委屈,因为冷予瑾竟然误会了自己,但还是听话地吃完了粥。

  接着,该服的药也煎好了。他一口气喝下药汁,这苦味一下就窜到心里,瞬间让他大脑一空。然后他含着糖丸,模糊地想,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在近道上走了两日,马车便上了山路。山里风冷,冷予瑾便不让啼莺再坐在门口与自己说话,将他赶进了车厢里。啼莺当然是听从神医的安排,却又怕冷予瑾赶车无聊,在里头唱起歌来。

  他的嗓音其实很好听,否则小倌馆也不会格外注重教他抚琴唱歌,还给他取了啼莺这个花名。只不过中毒后嗓子便哑了,这几日他喝了冷予瑾开的药,虽然嗓子没有完全恢复,但好歹能开嗓唱歌了。

  原来他是不爱唱歌的,小倌馆里教的都是不入流的艳词,让他心生厌恶。所以离开那里后,他展露过琴棋书画的本事,还能装一下文人雅士。但这三年以来,他几乎没有开过嗓。

  不过现在他的心境不同了。啼莺不愿想起过去的不堪,但是林七却想正视自己的过去,彻底解放自己。他要学神医,想唱歌了,便开嗓,管它低俗还是风雅。

  那些艳词当然不可能唱给神医听,啼莺选着自己听过的一些民间歌谣唱了出来。他见冷予瑾没有拦着,便唱一首歇一会地跑遍了九州。

  “千里林,春抽芽,进城添新衣。千里林,夏生叶,入庙祈福吉。”

  这两句其实是童谣,在啼莺记忆里,小时候自己还与兄弟姐妹们一起唱过。他继续往下唱,却听见了从车外传来的声音,冷予瑾竟然跟着合了最后两句。

  “千里林,秋打霜,登山赏红枫。千里林,冬浮雪,归家挂明灯。”

  啼莺心里一惊,也顾不上之前冷予瑾的交待,挪到了车门旁,接着便掀起布帘和冷予瑾说话。

  “冷大夫,你怎么知道这首童谣?”

  冷予瑾专注看着山路,没有回头,答道:“我家原来在阑州霖陵郡,自然知道。”

  “这是霖陵郡的童谣?”啼莺再次确认地问了一遍。

  “是。”

  啼莺低声又念了一遍:“阑州……霖陵郡……”

  他记得这首童谣,却不记得自己家在何处。那时太过幼小,很多事记不清,大约是四岁时被卖给城里大户为仆,又在他五岁时,大户家犯了事。他们这些签了卖身契的奴仆,就落在了各路贩子手里。几经辗转,最后他被送进了小倌馆。

  真是可笑,他只知道小倌馆在柊州华昌郡,却不知道自己家在阑州霖陵郡。

  一时间,啼莺怅惘不已。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冷予瑾的说法,更没有注意到其实他与神医是同郡出身的这种缘分。

  冷予瑾趁着前方是平直的路,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说完话还在车门边发呆,便出声将他往里赶。啼莺听话地坐回了放着软布垫的角落,一直在心里想自己家的事。

  原来他不知道家在何方,记忆又那么模糊,所以也无从去想。现在突然得知自己家可能在阑州霖陵郡,他一下子便觉得找回家人的希望大了,所以忍不住逼自己努力去回想幼时的记忆。

  车行了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啼莺差点没坐稳,这才从记忆的碎片里脱离出来,然后便看见门外的冷予瑾掀起了车厢布帘。

  “林七,将那边的喜服扔过来。”冷予瑾说着,朝他伸出了手。

  啼莺这会儿脑子里还僵着,只是机械地听从指令,够到那一团红白的衣物,扔给了冷予瑾。冷予瑾拿了衣服便放下了布帘,啼莺看着飘动的布帘一角,脑子才转过弯来。

  他赶紧往前爬了几步,掀起布帘去看车厢外的情况。只见冷予瑾站在马车旁不远的悬崖边,手一扬,那身见证了啼莺过去爱恨嗔痴的奢华喜服,就这么摔落深渊。

  啼莺一时恍然,这副模样被返身回来的冷予瑾看见,以为他其实还没有想开。冷予瑾只觉得自己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便想劝他。

  “你是林七。”他对着啼莺说,“何况礼未成,做不得数。”

  “我知道。”啼莺说罢,放下了布帘,他看着自己白得异常的手,又说了一遍,“我知道。”

  他不是放不下,只是忽然间有种错觉,好像他自己也随着那身喜服被扔下了悬崖。如果前二十年就是他的前半生,那这前半生还真是活得不清不楚。

  车厢布帘又被冷予瑾掀开,啼莺抬头看他,觉得他好像在生气似的。但是神医本来就天生面带威怒,啼莺也分不清到底有没有生气。

  “你要是喜欢那样胡哨的红衣服,我再给你买一身便是。”

  啼莺吓了一跳,就怕神医当真给他买胡哨的红衣服,连忙摆手拒绝:“不不不,我不喜欢红衣服。你给我买的这几件就挺好,我很喜欢。”

  冷予瑾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应了声:“嗯。”然后他又解释道,“那衣服扔在山里,不容易被人找到,以免暴露我们的行踪。”

  “对,不能让龙亦昊的人找到。”啼莺赶紧附和,甚至还想拍手,但总算没做得这么夸张,而是嘴上赞道,“冷大夫深思熟虑,做得对。”

  冷予瑾点了一下头,这才放下布帘,重新驾车前行。

  是自己的错觉吗?好像神医的心情又变好了?啼莺想了想,默默退回到了软布垫子那里坐着。算了算了,神仙的心情,自己一介凡人,哪里能猜得透呢。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家乡的缘故,当晚啼莺在梦中便梦见了幼时的情景,他急切地想要看清父母的面容,可总是一片模糊。忽地,他听到咚地一声,心头一跳,便惊醒了过来。

  啼莺迷糊地睁开眼,发现眼前竟然是冷予瑾佩剑的剑鞘。这异常之状,让啼莺立时清醒过来。他起身,掏出怀里的夜明珠,照过去仔细一看。还好,剑未出鞘。

  可是,睡在门口的冷予瑾却不像往日那般安稳。他的姿势奇怪,紧握着剑的手也打了开来。想必刚才惊醒啼莺的声音,便是他抬手后让剑砸到了木板。而他另一只没有握剑的手,在身前紧紧攥拳,用力到青筋都暴了出来。

  啼莺见他双眉紧皱,在梦中低声胡乱呓语着,显然是被噩梦魇住了。一时间,他竟然没有奇怪神医也会做噩梦,而是下意识地就探身过去,握住了冷予瑾攥拳的手。

  要说些什么才能安抚他呢?啼莺一时慌乱,突然想起白日里冷予瑾合上的那首童谣,便用最轻柔的声音唱了出来。

  “千里林,春抽芽,进城添新衣。千里林,夏生叶,入庙祈福吉……”

  随着童谣缓缓唱出,啼莺瞧见冷予瑾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似乎噩梦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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