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烟友_库查卡拉沃夫斯基【完结+番外】(52)

  原来一个人是可以这样被搬空消失的。

  止住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流出来,咽下去的食物尝不出味道,像刀片一样划伤他发肿的喉咙。

  醒来、睡去,失去分别,他也会在梦里梦见顾经鸿,在现实中失去的人,醒来时再失去一次。梁椿也厌烦了自己了无止境的泪水,头重重地磕在墙上,如果还哭就再磕一次。没有眼泪的时候疼痛能引起眼泪,流个不停的时候疼痛能止住眼泪。

  走之前,星期二,顾德睿打来过电话,他没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经鸿了,也不想再见他了。没法接受的巨大的悲伤最后都转换成厌恶,他厌恶所有姓顾的人,厌恶全世界,但最厌恶自己。更令他作呕的是,即使这样他也仍然不想去死。他伤心的成了碎片,伤心的成了黑洞,但仍然想活着。

  和顾经鸿曾经在一起过的时光仍然泛着光,他曾给过他的希望仍然牵挂着他,顾经鸿治愈了他却也切断了他的最后一条“生路”。

  梁椿坐在他已经坐了十二个小时的椅子上问自己,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可令人绝望的是他一点儿都不想死。

  他只能活着,在没有家人,没有顾经鸿的未来里,一无所有被诅咒地活下去。

  为什么得病的人不是他,他多么愿意代替顾经鸿得这个病,哪怕他死了只要能换回顾经鸿健康活着他也十万个愿意。

  梁椿摘了项链,从顾经鸿亲手帮他带上去之后一次也未摘过的项链,连带着戒指,通通扔在垃圾桶里。

  贺祈发来消息向他炫耀新买的裙子,梁椿回了电话,声音有很重的鼻音,贺祈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梁椿连向她解释诉苦的意志都没有。

  “我们分手了。”

  贺祈吓了一大跳,想问出了什么事,电话那头只有梁椿疲惫的声音一遍遍重复。

  “我不想说了。”

  “那他搬出去了?”

  “嗯。”

  “你们的戒指呢?”

  “我扔了。”

  贺祈彻彻底底地服了,“你也太狠了吧。”

  梁椿回想起那条带着他的体温的项链,心脏剧烈地收缩,痛感传到神经中枢。

  “别问了,贺祈。”

  贺祈想起去年,他们一起去买冷饮,喝完了找不到地方扔,顾经鸿怕梁椿手凉,默不作声地接过了只剩下冰块的冷饮杯,拿了一路,手指尖都冻得发白。

  她当时心里就在想,哇,他是真的很喜欢梁椿吧。

  梁椿现在该有多难过呢。

  去年冬天梁椿晒过的一张戒指的照片。梁椿是个很少在社交网络上发自己动态的人,可收到戒指的时候,实在是太开心了忍不住偷偷晒了一下。他说扔掉那枚戒指的时候,又该是怎样的心情呢。

  贺祈鼻子一酸,他现在,得有多么多么多么的难过啊。

  画室的老师来电话了,问梁椿要休到什么时候,梁椿心里的愧意一下子涌上来,说,“对不起,下午马上就赶过去。”

  他已经休了快一个星期了,郭老师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谁管你是不是碎成八瓣了,碎成粉末了,班还是要上,水费还是得交。梁椿洗了澡,换了一套新衣服尽量收拾的精神一点。

  郭老师久违地看见他,“怎么老了这么多?”开玩笑地拍拍他的肩。

  梁椿也笑笑,摸摸脸,“真的假的?”

  画室的朋友都惊呼一声询问他迅速消瘦的秘诀,张良第一个发现他消失的戒指,悄悄地问他是不是失恋了。

  梁椿没藏着,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我失恋了。”

  女孩子比男孩子敏感的多,私下提醒他们不要提梁椿对象的事。

  比自己接受分手更难的是,像身边的人说明我分手了。梁椿有那么一个瞬间都后悔为什么扔掉了戒指,无数个人问他,你的戒指去哪了。

  梁椿最后一次踏进陈医生的办公室,结清了所有的费用,然后向陈医生道了别。陈医生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也许没猜到顾经鸿生病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陈医生还是一脸惋惜地挽留了一下明知留不住了的人,梁椿笑着拒绝了,在手机里删除了陈医生的联系人。

  老天可能也看梁椿太苦了,于是终于送来了一点好消息。梁椿被之前的杂志社约稿了。编辑打来电话,杂志社在S市有一个分社,和梁椿约好了上门拜访。

  梁椿手都在抖硬着头皮点开电脑里的文件夹——“惊鸿照影”。现在想想那句诗也颇为应景。可不就是伤心桥下春波绿吗,曾是经鸿照影来。

  里面是他存着所有给顾经鸿照过的照片和扫描的画稿,他匆匆浏览了一遍,本想在编辑来之前先筛选一遍,只看了两张就放弃了。

  合上电脑,爱怎么地怎么地吧,让他来了自己挑。

  编辑是个年轻时髦的小姑娘,编辫儿戴贝雷帽,挎包和皮鞋同色系,热情地和梁椿打了招呼,夸他家里收拾的真干净。梁椿把电脑留给她,自己走到一遍去了,没想到姑娘非得叫住他叫他来一起看。

  “这是你恋人吧?”姑娘狡黠的看了看他,“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真是看照片一看就能看出来。”

  梁椿感觉心里的创口处又涌出一股恶臭的苦水。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