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胤祚内心深处,到底还是抱了些希望的。
他如同胤祯一般,期盼地望向云珠。
被一屋子的儿女盯着,特别是胤祥的眼光都要如同实质,云珠揉着额头,苦笑不语。
盯着云珠的目光,从期盼慢慢变成到颓然,众人都知道,云珠不言不语是何意思。
乌希那挽着袖子:“额娘,我去找皇阿玛。”乌希那从出生时便被康熙认为是大清的福星,这些年对她宠爱有加,与其他对着康熙战战兢兢的阿哥格格们比起来,乌希那胆子大上许多,平日里看着端庄大方,但真惹到她了,乌希那也不会畏首畏尾。
“那我去毓庆宫!”雅利奇同样跃跃欲试。被皇太后养大的雅利奇,胆子就更大了。自从孝庄文太皇太后去世之后,皇太后作为康熙的嫡母被尊敬有加,更何况,皇太后既无亲子,又从不插手朝政,每日的乐趣就是念经养娃,就连科尔沁的家人,皇太后都没怎么为他们求过好处。
对于这样的皇太后,康熙数年如一日的孝顺,对于老太太养孩子的方式,从不多置一词,老太太宫中养着的两个孩子,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站住!”云珠将两个蠢蠢欲动的女儿叫住,她头疼的揉着额头,纵使在乾清宫中对着康熙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但面对着这两个一心为兄长出头的女儿,云珠到底还是愧疚的。
由于云珠的念头,两个女儿肉眼可见的平稳未来,到底还是添了波折。
云珠想起前些日子她还满怀期待的在胤禛筛出的人中挑挑拣拣,简直恍如隔世。
但,纵使愧疚,云珠也不后悔。在云珠心中,胤禛、乌希那和雅利奇都是她的孩子,在云珠的心中,几个孩子的位置一样的重要,正如同云珠从未想着让几个女儿嫁人后给兄弟搭关系铺路,她也不愿意踩着胤禛给女儿谋好处。
残酷的事实就是,身为额娘,如若自己都持身不正,对孩子有了偏向,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也能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云珠只能时刻警醒自己,务必做到公平。
云珠无意将乾清宫的那番话告诉几个儿女,人心最经不起考验,云珠不愿意在几个儿女之间留下疙瘩,索性,就让这个事情烂在她的心中。
在费了一番口舌安抚住乌希那和雅利奇后,云珠索性将刘太医招来诊平安脉。
刘太医听见云珠自述头疼难忍,但一搭脉,却生机勃勃,与云珠眼神交汇间,便明了她的意思。
刘太医抖着马蹄袖,恭敬回话:“娘娘这是伤了心神,需要静养才好。”
这话一出,本来犹自忿忿的乌希那和雅利奇都止了动静,担忧地看着云珠。
云珠生病自有目的,却不是要吓唬子女,云珠笑着安抚:“放心,我没事。”
这份笃定的笑容,到底让乌希那等人稍稍放下担忧。
这一番折腾下来,时辰已经不早,云珠望着天色,月亮已经跳出了地平线,在犹存余晖的天空中悬挂着,很快就要到宫禁时辰,后宫中留着成年阿哥到底不怎么符合规矩,云珠赶忙让胤祚陪着胤禛出宫,又令宫人将胤祯、胤祥送回乾西五所。至于雅利奇,慈宁宫的宫人老早就在门外候着,见到她的身影便一拥而上,护着她回宫。
一波一波的人李艾,永和宫中瞬间安静下来。
云珠躺在不大的床上,睁眼望着瓜瓞绵绵的帐子,反复回忆着白日得知胤禛被太子折辱时的心惊,久久不能入眠。蝉在大树下声声叫得凄切,云珠瞪大双眼,蜡烛逐渐燃烧殆尽,帐子上的图样看不清晰,在渐渐笼罩的黑暗中,云珠摊开的手掌逐渐握紧,心中做出了决定。
次日,天还没亮,等着来回禀宫务的宫人们便在永和宫外站得满满当当。
自从温僖贵妃去了后,云珠的生活日日如此,一睁眼便是数不尽的宫务。宫人们也习惯了,重要的事情都找云珠拿主意,后宫之中这么多人,那么多事,永和宫办的事永远那么妥帖,从没出过纰漏。
倘若不是永和宫中传出消息,德妃身子不适,不能理事,让掌事太监和嬷嬷们去向惠妃请命,这一日,本该和以前的每一日一样,正常而平静的度过。
宫人们听见德妃身子不适的消息,一个个的都立在原地面面相觑,又等了半天,确认了永和宫确实不会开门,他们只能忧虑地往延禧宫走去。
延禧宫中,也有一拨人等着回事。宫中到底是四妃并立,只让云珠一人掌宫权,到底说不过去,惠妃等人多多少少也管了些事,不过他们所管的事情,大都不是那么重要。
正在理事的惠妃见着新来的宫人,嘴上说着担忧云珠身体的话语,内心早已乐开了花。随着直郡王在前朝愈发风生水起,惠妃娘娘在后宫的气焰重新又起来,恨不得揽住越多事越好,云珠的这一手,对惠妃而言,简直就是瞌睡了送来枕头,笑容满面的将宫务接了过来。
云珠身子不适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乾清宫。
此时天刚蒙蒙亮,康熙刚在梁九功的服侍下换上九龙团金龙袍,正要去乾清门外听政。听着小太监报来的消息,康熙向外走着的脚步一顿,心中一颤,眼中露出难掩的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