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四周羡慕的打量目光,她也觉得烦。
从郑雁鸿新书签售会出来,她整个人就没平静下来,心里,胸口的位置似乎憋了一口气,出不去,下不了,不上不下卡在那里。
做什么都不得劲。
上数学课,听着数学老师讲那些她熟悉早已掌控的知识点,她甚至想跑出教室。
身体里有个躁动不已,想要冲破牢笼的野兽。焦躁不安的爪子在牢笼上抓挠。
她想做些什么,缓解内心这种不舒服。
可全是徒劳无功,她满脑子都是郑雁鸿说过的话,她甚至记不清那张脸,却清清楚楚记得她说出口的话以及语气。
那种鄙夷不屑,贬低嘲讽,像是翻滚的热油里泼入一瓢冷水,她所有神经全都紧绷着。
握住笔的手抑制不住发抖,一团火在身体燃烧着,她太难受了。
这种状态好似整个人回到年幼无助的时候,村里无赖故意找茬讹人,把她爸摁在地上踹打。
她爸双手抱着头,蜷缩在地上,还不让冲她喊圆儿回家,快回家。
她吓坏了,呆愣愣的。等到她爸被揍鼻血四溅,幼小的身体里有东西破土疯狂向外溢出来。
那是愤怒和恨。
一头冲上去,却被单手抓着衣领,双.腿悬空。胳膊腿在空气中挥舞,却满满都是无力。
被嬉笑嘲讽。
周方圆此刻一夕之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拽住衣领,怎么都够不到对方小女孩。
她满腔的怒火和恨意无处宣泄,满耳都是那人对她亲生母亲诋毁和侮辱。
她要炸了,要裂开了。
“周...周方圆?”孟庆林正抄写错题呢,只听到旁边笔头划拉的声音越来越不对。
越来越急,越来越粗鲁。
刺啦刺啦,
扭头一看,这哪是写字啊,发抖的手狠狠握着笔,手面上青筋乍现,好好的一本作业本已经面目全非。
破碎的纸屑整个桌面都是,握住的笔头早就承受不住压力烂在一旁。
周方圆低下头像是才发现自己异常,面无表情的把作业本收起来。然后双手在孟庆林注视下,她趴睡在座位上。
前方陈丽红也注意到了周方圆趴睡下了,走过来小声询问。
问到第三声,周方圆才缓缓抬起头,她脸色苍白,眼圈通红,眼里藏着雾气,像是难受的要哭一样。
“周方圆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舒服依誮吗?周方圆慢半拍的点点头,“我不舒服。”
“那里难受?”
陈丽红脸色一沉,还伸手去摸周方圆额头,有些烫手。
“头晕吗?”
周方圆摇摇头,她胸闷,喘不上气。
晚自习周方圆早退了,回宿舍休息。她却没有回宿舍休息,她坐在校舍门前的台阶上。晚上秋风凉飕飕的,迎着风,呼吸着微凉空气,似乎比坐在沉闷的教室里好太多。
脑子清醒多了。
她愤怒,不满,全部源于她什么都做不了,对自己无能。
对那个用命保护自己女人,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着对方对她谩骂和诋毁。
她气自己而已,原以为随着年龄长大,她强大了,她可以保护重要的人。结果这种挫败感依然没有远离她。
以前她爸,婷姐,徐万里,现在是她亲生妈妈。
双手用力拍打脸颊,啪.啪.啪,直到手掌发疼发烫才慢慢停手。
“周方圆,你依然那么没用,你依然什么都做不了。你只会无能愤怒,愤怒,愤怒,眼睁睁看着,你还不如死在车祸里算了。”
瘦小单薄肩膀慢慢怂拉下来,背脊弯了,低着头看着伸出的两只手掌。嘴里喃喃低语,“我...我到底......”
*
经历一次月考,初一年级里年级排名前十同学名字算是打出来了。在这之前,都是都是几几班谁长得好看,谁长得帅,谁家里有钱,谁不学习很混之类的。
这次正八经的比的学习成绩。
整个初一都知道十班是重点班,二班是侧重点班,都是好班。
十班的班主任是个老教师,经验足,按照往年惯例都一带班带三年,带了多少届学生了。
一次月考她还真没怎么在意,小小测试而已。
结果没想到,差一点点年级第一就丢了。
周六的时候她就拿到成绩表了,二班的周方圆险些就干掉她班尖子生成为年级第一了。
数学满分,英文满分,乡镇招来的学生,这成绩相当出类拔萃了。
周日晚自习的时候,老教师不得不临时给学生增加一点压力。
“整个东山市除去私立的初中,公办的就是我们三中。咱们学校为什么这么好,不是校舍好,也不是环境好。是学校学生成绩好。”
眼睛往下一扫,“重点班设立就是抓成绩的,如果你想要玩,不想学习那么累,那就私下找我转班,普通班加个桌子椅子就能听课。”
“往年从乡镇扩招学生只有几名,今年却整整招了一个班。二班都知道是从下面乡镇考进来的学生。不要以为乡镇和市里差距大,学习成绩就比你们差。看看这次,才一个小月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