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阮生扶住他,连唤了几声也无人应答。
而另一边,陆云舒隐约听到了惊呼声便回头看去,附近除了他们一个人影都没有。
赵慎也在此时牵起了她的手,很快便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纤长的睫羽颤了颤,陆云舒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眼底闪过挣扎之色。
正当赵慎以为她愿意接纳自己了,却听她泣着声道,“对不起,玉章哥哥……”
许久,赵慎才反应过来,动了动唇,略带着几分苦涩的笑了笑,“这种事情,不需要道歉的,是我给你造成困扰了。”
赵慎越是如此,陆云舒心里越是难受,“真的对不起……”
或许曾经动摇过,但经过这一遭,陆云舒是彻底绝了最后一丝念头,她和赵慎之间身份差距甚大,犹如隔了一道天堑难以跨越,既如此,不如各自安好。
赵慎在短暂的失神后,又若无其事地过来扶她,“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陆云舒下意识躲开,“殿下,我真的没事,这里离清雅居也不远,我可以自己走的。”理智回拢,她又端出了客气疏离的态度。
赵慎的手僵在半空,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抓住,半晌,收回手苦笑一声,“……好。”
回家的路上,陆云舒好几次支撑不住身子,关在大理寺的一天一夜里,她一刻都不敢合上眼睛,精神紧绷,加上滴水未沾,走起路来脚下都是软的,好在司柳与胭脂及时赶到,一左一右扶着她往家走去。
两人都是刚刚才得了官府的消息,脸上无不是兴奋激动之色,“谢天谢地,总算是化险为夷了,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胭脂双手合十祈祷着。
而陆云舒的心绪也很快稳定下来,问起了最要紧的事,“锦绣坊和曲茶坊可解封了?还有其他几个铺子呢?”
她视店铺如命,司柳便将店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小姐放心,所有店铺都解封了,不仅如此,那帮冒充官差的地痞也被官府抓了起来,要他们赔偿咱们的所有损失。”
“只是那帮地痞被抓了?”陆云舒脸色不太好看。
司柳胭脂面面相觑一眼,沉默着点了下头。
陆云舒有些失望,又有些自嘲,“陆家人没有任何损失,更别说背后之人,也是,官府要是抓了陆家人,很快就能查到她身上,她不会坐视不理。”
三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清雅居,陆云舒不经意地瞥了眼隔壁紧闭的大门,这一看就注意到了门上的一点血迹。
“小姐……”司柳张口欲言又止,最后才陆云舒淡漠的眼神下消了音,没再多说什么。
胭脂见状不着痕迹地侧过身,挡住了陆云舒的视线,“小姐一天没回来,想必是累极了,司柳备些热水,我去小厨房炒几个小菜。”她朝司柳挤了挤眼睛,司柳意会应了下来,两人搀着陆云舒快步进了屋。
清雅居大门开了又关,合上之后,一直趴在墙头的裴应淮抹了把红肿的泪眼。
阮生也很无奈,哄着他道,“小公子,你快下来吧,就算你看破了天也于事无补呀。”
“我知道的,我不会去打扰阿娘。”裴应淮小声啜泣,“我就是想看一眼,再替爹爹看一眼……”
哭着哭着,裴应淮还是踩着阮生的肩头下来了,落地以后,又噔噔噔地跑回屋里,主屋一角的床榻上,裴绍行静静躺着,呼吸微弱,脸色惨白,回春堂的袁暮白正在为他施针,因为伤势过重,每一针都得格外小心,稍有不慎便是命丧黄泉的下场。
同时,这也是极易做手脚的机会,可以让他死的悄无声息。
最后一针将要落下,袁暮白动作停在半空,犹豫着究竟该如何行事。
裴应淮和阮生不懂医术,见他满脸纠结,以为是很难治了,齐齐噤声大气不敢喘一下,裴应淮更是落下了眼泪,一颗一颗硕大的泪珠砸在袁暮白另一只手的手背上。
短暂犹豫后,袁暮白还是选择了遵从良心,最后一针落下,明显能感觉到裴绍行微弱的呼吸渐转平稳。
袁暮白收了针,转向阮生说道,“裴大人的伤势已经稳住了,我再开一剂方子,吃上大半个月就能好得差不多,不会耽误大人的行程。”
阮生与裴应淮都是感激地朝他作揖,“多谢袁大夫。”
“应该的。”袁暮白点了下头,快速写下一张方子,随后背起药箱离开。
阮生将人送到门口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向裴应淮,“我们有告诉过他公子的姓氏吗?”
裴应淮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摇了下头,“刚刚还想问阮叔叔呢,他怎么知道爹爹要离开京城?”
孩童稚嫩的嗓音又一次警醒了阮生,他看了眼空荡荡的巷子,回想起方才袁暮白施针的场景,不由后怕地吸了口凉气。
而他们之所以能抓住破绽,全是袁暮白刻意为之,回到回春堂后,毫不意外地多了个人。
赵玄珩缓缓转过身,冷睨着他,“为什么不动手?”
袁暮白放下药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岭南王府对属下有再造之恩,属下也曾立下效忠王府十年的誓言,如今期限已到,恕……暮白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