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胭脂热泪盈眶,“胭脂什么都不要,愿意留在小姐身边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作势又要磕头,被陆云舒拦下,“好了,既然你都跟来了,我又岂有放弃你的道理。”这里不适合说话,她戴上帷帽后便拉着人快速离开。
回到家,司柳简单收拾了下床铺,“这院子不大,但也有三四个房间,只是现在都还没收拾出来,胭脂姐姐,你今晚就先与我住吧,等明儿天亮了再去集市上置办些床褥回来。”
胭脂觉得能有个栖身之地已是万幸,哪里会挑剔,欣然躺在司柳身侧,司柳忙了整日,这会儿累极很快便陷入沉睡,而胭脂的目光始终落在门外。
这是陆云舒离开侯府以来,头一回夜不能寐,坐在石榴树下的藤椅上,慢悠悠摇晃着。
胭脂拿了件氅衣给她披上,“小姐,您怎么还不休息?”
陆云舒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仰头望着头顶的一轮圆月。
她知道侯府颓势不可挽回,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想着想着,眼尾滑落几颗泪珠,胭脂细心地递上手帕,“小姐放心吧,小公子平平安安的,他们……都在努力保护他,不管侯府遭遇了什么,至少小公子是安全的。”
司柳虽是丫鬟,但自小与陆云舒一起长大的,陆云舒视她为家人,拿她当亲妹妹一般看待,习惯性地去保护妹妹,在妹妹跟前,她也不会轻易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但胭脂不同,胭脂是青楼出身,察言观色是她的长处,一眼便看出陆云舒有心事。
陆云舒由衷佩服,“我什么也没说,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胭脂微微一笑,两人在月下品茶闲聊,撇开侯府的事不提,陆云舒发现胭脂此人也是深藏不露,光着一手点茶手艺,便叫人啧啧称奇,她又起了心思,稍一合计,便打算等锦绣坊稳定下来后再开一家茶坊,全权交由胭脂处理。
胭脂自然是高兴的,但喜茶之人,必定也是爱容色美丽的女子,换作以前胭脂觉得自己可以胜任,但如今她的脸……
胭脂眸色暗了暗。
陆云舒起身回屋,不多时手里就多了一块丝巾,展开后在胭脂脸上比了一下,“美人遮面,欲语还休,便是我身为女子也动心了。”
胭脂噗嗤一笑,陆云舒正色道,“我认真的,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些私房钱,你拿去开间茶坊,不求宽敞,但求雅致,往后我会隔几日就给你送去新衣与丝巾,你只管烹茶抚琴。”
胭脂的名气虽未传到京城,但陆云舒相信以她的琴艺与茶艺,定能在一众茶楼中脱颖而出,等胭脂名气上来了,又会成为锦绣坊移动的活招牌,一举两得。
陆云舒最开始只是想尝试一下此路能否行得通,结果却大大出人意料,仅仅三个月的时间,胭脂名下的曲茶坊名声大噪,京中不少贵人都听说了曲茶坊的茶博士不仅茶艺精妙,一手琵琶更是出神入化。
最开始是一些慕名而来的文人骚客,再后来,因为胭脂的穿着打扮总是走在潮流前端,又吸引了许多女客,她们来曲茶坊更多的是学习胭脂的穿着,觉得好看的,转身便踏进对面的不远处的锦绣坊争相购买。
谁也没想到,一开始的小小试验竟带来了巨大成效,陆云舒又往茶坊投入了更多的人力财力。
胭脂也很争气,白日里烹茶抚琴,夜间就与司柳一起研究茶果子,司柳没什么特别爱好,她不像自家小姐能画图裁衣,擅长经营,也不像胭脂色艺双绝,长袖善舞,她只喜欢吃。
就在某日吃东西时她突发奇想,都说吃了甜腻的东西,可以喝口茶水解腻,那不如干脆直接往茶果子里添清水,还方便一些。
司柳这般想着就这么做了,等新一笼桃酥出锅,她尝了一口,大为惊奇,原本甜腻腻的茶果子,因为多了一丝茶香,吃起来反而是种清甜的味道,咀嚼间仿佛能闻到淡淡的清茶香气。
胭脂好奇之下,也尝了一口,细细品味后给出建议,“没想到茶水与茶果子的结合如此特别,只是这香气略淡了下,不如干脆这样……”
她从罐子里倒出茶叶,研磨成粉后倒入面团之中……
就在那一夜的反复尝试下,她们找到了与桃酥最为适配的茶叶,很快曲茶坊便推出了一款龙井桃酥,而这龙井桃酥在后来的一段时日里,渐渐成了京城百姓乃至贵人们争相追捧之物,曲艺坊门前客人络绎不绝,有些等不到座位的,干脆茶也不喝了,直接叫人打包几分龙井桃酥回去。
陆云舒,司柳胭脂三人也在终日的忙碌中渐渐淡忘了过去,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转眼便过去了三年。
三年里,陆云舒再没见过任何与汝宁侯府相关的人,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
这日赵慎出现在锦绣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情急之下陆云舒没有多想,挽过赵慎往后院走去,“玉章哥哥,你怎么挑在这个时辰来了,外头客人多,万一给你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