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收了长枪,从背后抽出黑色长弓,搭箭瞄准那人,弓弦一响,利箭飞出。
长箭从庸崖的后颈刺入,穿喉而出,人立刻倒了下去。身旁的副将,大惊之下赶紧去扶,等将其翻过身来,人已断气。
副将急急摸索庸崖身上的符印,刚搜寻到手,一起身,一支同样的黑色羽箭从后背穿胸而过,力透而出,他垂头看了一眼胸前露出的箭刃,接着便倒了下去,手指松开,符印滚落在地。
沈兰卓奔驰过去,捞起地上的符印收入怀中,捡起一把刀将那身带兽牙之人的头颅砍下来,戳在枪尖上,高高举起来,在场中骑马展示,嘴中还叽里咕噜的用南诏话,吆喝道什么。
连玉会意,这人肯定是对方的主将,沈兰卓在以此攻击敌人心防。
半个时辰后,沈家军彻底拿下白水江,俘虏南诏士兵五千人,斩杀敌军将领二人,其中包括大将军庸崖。
连玉功勋卓著。
次日,沈兰台将营帐迁至白水江南岸,临时驻守于此。
他将连玉叫到自己临时办公的书房内,问她,关于往京中呈送捷报的事情。
斩首敌军主将是大功,送往京中的捷报上要书名请赏的,因为连玉是姑娘之身,上报之后可能请不下封赏,反而给了云京有心之人攻奸的把柄,所以只能将她的性别虚报为男,如此要与她商量一下。
连玉喝完杯中的清茶,笑道:“沈哥哥,怎得这样客气,我跟着出来又不是为了封侯拜将,只是想磨练一下枪技。”
“再者,那头颅可不是我斩的,明明是沈八割下来的,全军将士们都看着呢,沈哥哥何须再多此一举。”
沈兰台沉声道:“在我沈家军中,丁是丁,卯是卯,没有冒名顶功之事。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如何让兰卓顶替。”
连玉笑道:“沈哥哥,你就不要试探了,我真的不在意这些。你们要真是这么死板,沈家哪里会有今日。沈哥哥,不要看着我小就好忽悠哦。”
“你们排你们的阵,布你们的局,不用考虑我和飞霜,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们就走。”
“不过,等以后我们落魄了,沈哥哥可得收留哦。要求也不多,给口饭吃就行。”
沈兰台眼神闪了闪,笑道:“阿玉这就见外了,沈哥哥这里随时为你俩敞开大门。”
连玉眨了眨眼睛,盯着沈兰台的眼睛看呀看,一边看,一边咧着嘴笑,直看得沈兰台垂眸敛目,干咳一声,端起茶杯喝茶,掩去那份不自在。
连玉笑道:“沈哥哥的眼睛真好看。”心道,同样是沈家人,兰止和沈八的眼睛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看。
沈兰台看看她,语重心长道:“不要过分注重男子的外貌,要看品格。”
“哦,沈哥哥真容易害羞。”连玉道,“我表哥长得也好看,他就不怕看。”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挥手道:“沈哥哥你忙吧,我去找沈八。”
看着她的背影闪出门口,沈兰台心中思忖,难道是自己不让看,她去看老八了?是不是应该给孟二去一封信?
大军整顿三日,再此出发向南去。
从白水江往南,再无天险可守,再加上南诏失去主将,人心涣散,调任旨意甚至赶不上溃败的速度。
一个月的时间,沈家军连破数城,将战线一路推到了南境。
现在只剩南境三州还在南诏手中,大部分东川土地已经收回。
南境三州依云峰山脉衍生出的凉山山脉而建,各据关口,易守难攻。直到此时,南诏的援军已到,所有兵马由带领援军的大将军黑汜掌管。
沈兰台驻军嵋州,遥望三州,不再进军。
连玉看得明白,知道这场仗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起来,就算真打起来,也是你来我往,两相试探,不会真刀真枪地干,甚至可能磨蹭个三五年,也不会结束,遂辞别了沈兰台,与飞霜一路向北,回青城山寻孟泽深去了。
中途路过一小市镇,两人在镇中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清晨,在客栈前边的饭铺中吃过早饭,上马继续前行。
待两人身影消失在茫茫晨雾之中时,饭铺外的一个小巷子中闪出一个身影,对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遥望许久。
这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尽是灰泥,跟每一个因战乱而流落的难民一样,但那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清澈漂亮,有满身泥淖也遮掩不住的光辉。
他正是被连玉一膝盖顶下山崖的凤亭。
当日,落水之后,他疼痛难忍,没来得及自救,被水浪卷走,裹挟其中一路在山石之间碰来撞去,直接昏迷。
等再醒来时,人夹在两个大石之间的夹缝之中,已经是在下游百里处。
他身负重伤,难于行走,又缺食少药,只能弃了铠甲,装作流民,一路连偷带抢,又讨又骗,好不容易才走到军队驻地所在,结果那里已经被沈家军占领,只得继续南行,寻找南诏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