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一副棺材,装殓了,送去给向竟元。”
留下这句话,萧霁月转身向皇宫内走去,手中依然握着那把锋锐无匹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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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个月的时间,从关内到荆南,再到河南、河北、淮南、江南、岭南、黔中,诸道陆续立起清辉明月旗,表明立场,追随在萧霁月身后。
朔北孟家和剑南沈家,至此,才发现萧霁月已经悄无声息地将南方诸道握在了手里,领土之多,势力之大,已经超过他们。
当然,千年以来,南方兵少将弱,小团体各自为政,直接被逐鹿中原的各路枭雄忽略,只要定鼎中原,收复南方诸道只不过是些许小事。
他们没有想到,萧霁月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暗地里已将南方收入囊中,此时,旗帜一立,声威骤起,再加上她又夺取了云京,便有一种运势盛隆、天命所归的气象。
“黑云散,明月出,萧主现,天下平。”
一首童谣在各个州城的街头巷尾快速漫延开来,从大人到孩子,从高官到乞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甚至很多百姓,根本不知道萧主是谁,但是因为对太平盛世的强烈期盼,他们就去烧香祈愿,希望这个萧主快快出现,还天下一个太平,还百姓一个安稳日子。
经州城。
蓉城侯坐在府衙的大厅内,愤愤难平,他们一路紧赶慢赶,结果到达经州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一路上,先是收到了萧霁月占领云京的消息,后来又收到南方诸道立旗追随萧霁月的消息,这其中甚至还有归附他们的黔中道倒戈了阵营。
等终于到达经州,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大街小巷又唱起了“黑云散,明月出,萧主现,天下平”的四句童谣。
蓉城侯看着手中的纸张,上边十二个黑字,写满了萧霁月张扬的野心。
如今,哪里还需要沈兰止前去试探,这昭昭之意怕不就是对他们的宣战。
纸张被狠狠地扔在桌子上,蓉城侯脸色阴沉道:“童谣都唱到经州来了,她是一点也没把沈家放在眼里。”
沈兰止瞥一眼纸上的字,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这样明刀明枪地摆到面上正好,他就不用被送到表妹跟前伪装刺探了。
如果阿月也算沈氏女儿,那形势已经向着先祖预言的方向走了,他们再多的作为,也终将是一场徒劳。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沈兰台,这几年的征战,让他变得更加坚毅稳重,眉眼锋锐,气质冷硬。
他愿不愿意退让呢?沈兰止看不明白。
蓉城侯继续道:“一个女人有点野心是好的,野心到去夺取天下就过了,牝鸡司晨,阴阳颠倒,简直就是崩坏道统,祸乱天下。”
沈兰台叹道:“她不一样,是姑父开祠堂立过嗣的,是萧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形式上与男子一样。”
蓉城侯道:“萧扶城自己开祠立嗣,关起门来瞎捣鼓的事情,谁承认了?天下文人书生,以笔为刀,生时恨不得将其凌迟,死后也一代一代地把他鞭笞。”
“立了旗帜的南方诸道都承认了。”沈兰止幽幽接道。
“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蓉城侯怒瞪他一眼。
沈兰止乖乖地闭上了嘴。
现在云京形势已经大变,他这除了一张嘴,干啥啥不行的,已经没什么用处了,确实也没有什么发言的立场。
“祖父,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是阿月表妹要做皇帝,不是姑父?”一直坐在那里,静静听着的沈兰卓,突然插话问道。
沈兰止意味深长地瞥了瞥蓉城侯手边桌子上的竹筒,心想,其实祖父不自觉地已经相信先祖的预言了吧。
蓉城侯闻言顿了顿,眼睛也不着痕迹地往下扫了一眼,抬眸时,正好注意到了沈兰止的眼神,遂伸手将竹筒换到了另一边。
沈兰止撇开目光,向外看去,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沈兰台解释道:“黑云散,明月出,萧主现,这三个字拆解组合之后,正是萧霁月。示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老五,你现在怎么个想法?”蓉城侯发了一通的脾气之后,看向沈兰台问道。
沈兰台自然猜得到其中的意思,恭敬回道:“我听祖父的。”
蓉城侯点点头,说道:“云京肯定是要拿回来的,但怎么拿,用什么样的方式拿,还是需要再好好商议一下。北边还有个孟延礼虎视眈眈,若是开战,怕是鹬蚌相争,最后反而让姓孟的渔人得利,到时候,可是亏大了。”
沈兰台道:“我觉得,最好先与阿月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不动兵马,和平解决,若是能成,于我们和两地百姓都是好事。”
“对,那就先礼后兵,先谈一谈,正好也看看朔北孟家的态度,若是孟延礼先动手,那咱们就是得利的渔人。”蓉城侯赞同道,“现在一动不如一静,谁先和萧霁月动手,谁吃亏。但是也不能让她被孟家拐了去,将手中地盘拱手让给朔北。她与孟家到底是有一份香火情,中间还夹着孟二。像孟二这样的男人,有心使些手段,很容易就让女人头昏脑涨地将家底都掏空了给他。”
他阴沉着脸,拧眉沉思片刻,侧头在旁边沈兰止身上扫了两遍,又看了看对面的沈兰卓,心道,比起这些年在战场上刀霜箭雨的老八,游手好闲的老九倒是养得更加灵秀了,风姿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