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路非彻底被惹恼了,他回头的瞬间也祭出长剑,脸上尽是杀机,“你知不知道,我们也没有时间等下去了?!”
百里砚轻叹了一声,“西境那边早在两个时辰前就去酆都了。即便他现在赶去也无法阻止什么。”
杨路非紧紧地盯着百里砚,他不太信。
小琪与纪云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弱小地蹲在角落中不敢出声。
直到孔奕泽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主子没骗你。”
他才半信半疑放下反抗的手,淡雅如雾的星光里闪着审视的光芒。
“既是如此,那你何需拦我?”
百里砚眯了眯深邃的眼眸,估摸着顾子鉴应该没了踪影,才慢悠悠地松开了手。
眼角扬起一股没有温度的嬉笑,“那你也得给我开口的机会啊。”
杨路非显然还不是很相信,瞪了他一眼,“最好不是在骗我!”
说完消失在房里。
他刚走,百里砚转眼就冷下脸来。
角落中的纪云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得一哆嗦,不自觉抱紧小琪垂下头去。
身后的孔奕泽无声地扬了扬眉梢,心底不禁暗叹一声。
此间,百里砚受收起扇面,缓步走到西窗旁,支开半敞的朱窗,目光落在窗外皑皑白雪上。
窗外,飞雪漫漫,徐徐飞落,刺骨北风源源涌来。
“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百里砚凝望雪景,喃喃自语道。
孔奕泽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当年,杨渲霖嘱托自家主子在凡间为他寻一弟子,做一场请君入瓮的大戏,可这场局中,双方早商议好皆各需所取,也早在选择当初元棂时,早算到她今日的下场。
况且杨路非已经承诺过,若有意外,会尽可能助她重修仙道。
在孔奕泽看来,这比起她早年死在无人问津的野路边,要好上千百倍。
百里砚视线恍然,似乎在白色的雪地里中,又再一次看到那小小的身影,像只无助乌龟蜷缩在雪地里,像尊石像一样,就在他恍然的瞬间,却又发疯的往嘴里塞着刺骨的白雪。
他至今还记得,那小身板上透着一股坚定的毅力。
那股毅力,就是他需要的。
明是在选择她时,就知道她的结局,可真到最后,他却真是坐以待毙不了。
但眼下多了化妖的顾子鉴。
百里砚眸光暗了暗,只要他们能拖得住那位的话.....
孔奕泽看着百里砚愈发暗涌的侧脸,不禁出声提醒,“主子,仙界已经有人在调查,谁传授她道法。”
“那若此时再出手,只怕西境那边又要抓着此事弹劾您了。”
自从知道西境那边已经号令弟子朝酆都下手,孔奕泽便日夜未眠的守着百里砚。
毕竟仙界三帝只是附在乩童身上,在凡间降妖除魔。
若被众仙知道他实则是帮正棂派培养弟子,插手两派恩怨,那势必找来更多的弹劾,更何况这其中还吵杂着西境的势力。
眼下帝都有共公那个孽障,危害凡间的事情作为挡箭牌。
所以孔奕泽只需守好自己的主人,接下来的事交给杨路非去做即可。
至于元棂命运如何,只能听天由命。
孔奕泽眉间堆满了漠然,毕竟他们目的已经达到了。
百里砚自然知晓他的忧虑,掩下眸中的忧色,视线也从雪景上收回。
他转身故作轻松地看着孔奕泽道轻哼一声,“那丫头....机灵着呢。”
——
与此同时的酆都。
容槃带着元棂出现在城西处一座偌大的府邸前。
朱漆色的大门结满层层蛛网,厚厚的灰尘盖住大门原本的艳色,阴风吹过,门板上的铜圈传来一声沉重压抑的叮铃声。
而府邸的上空却盘旋着一道道蓝青相间的灵光,灵光轻洒下来至府中却又变成一阵诡异是艳红色,像是被鲜血浸染而成一般。
一道微弱的道吟声隐隐传来,似乎府中有人在吟诵。
元棂脸色一白,她目光落在半空中不断从四周吸收怨气而来的八卦阵,静心聆听,却发现那个吟诵越来的清晰。
“志心皈命礼,居上清境,号灵宝君......”
很快她便听清楚,里面吟诵的是本门心法上清宝诰。
那么这无生门阵镇压的是谁,不必猜亦知道。
元棂愣愣的看着眼前这扇大门,手心却不自觉开始发抖起来。
她既高兴她自己终于找到师祖们,却更胆怯面对他们。因为自己的到来并不能给绝境的他们带来希望。
容槃似笑非笑观察着元棂的反应,“你不是一直期望看自己师祖一眼吗?怎么,到了门口又怕了?”
元棂默默垂下眼帘,不敢被他看到眼底的交织的愤怒。
良久。
“我只是有些紧张罢了,有何不敢?”
元棂抬起头,黑瞳已恢复往日的淡然。
容槃深沉的目光审视着她半响,唇角扯了扯,转身挥袖一扫,一阵笨重的‘嘎吱‘声从大门处传来。
元棂目光透过他侧脸,看着大门上浓尘飞散,一阵刺眼的红光从门缝中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