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她转眼却被他人欺负成这般。
那顿她额前的指尖无意识颤了颤,漆黑的眸子夹着一股自责的痛惜,平宽的胸腔起伏几回,随即又恢复平静。
将元棂额前凌乱的碎发梳理别好,指尖牵着细丝滑过她冰冷的脸颊绕道她耳后,他动作一顿。
视线恍惚回到两人在小巷子处,她秀目微惺,泛红着耳尖,一副窘迫的模样。
在元棂失踪的这些时间里,他不是没有细思过,自己对她所谓的照顾,不知从何时开始,在那份只是名义上的妻子之下,早就藏掖着自己一份私心。
原本他可以借着父母的意愿说服师门,说服自己还俗,可却没料到自己竟是顾富为了哄住顾祖母不要休妻,在庙堂捡来的,并谎称是其儿的孩童。
得知真相时,他犹如晴天霹雳,在意的却是他与元棂更不可能在一起。
妖仙不同道,他没有信心元棂会为了自己放弃成仙。
这件是就如带刺的蔓藤在心底滋长,可当看见元棂的尸体是他却又瞬间是释怀了。
只要看着她无忧无虑地活着,追求她喜欢生活,已经足以。
他边想着,神色愈发平静的可怕,就在纪云想要安慰他时候,却见他开始整理起元棂微乱的细发。
随后伸出手掌,在元棂一侧的纤手顿了顿,随后大掌牵住她的小掌,半托起来,小心翼翼的擦掉她手上凝固着的血迹。
神态安静又仔细。
房中的人都静静得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出声打扰。
百里砚落坐在檀椅上,微微眯着眼,不知在沉思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风雪愈发的大,狂风扇得轩窗嘎吱直发出声响。
顾子鉴梳整好元棂的衣容后,脸上寒芒掠曈,他转身望着同样打量着自己的杨路非,没有感情地拱手。
“请教仙辈,我夫人的魂魄在何处。”
杨路非目光不自觉闪烁着,半响却还是有所隐瞒地答道:“我知道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顾子鉴闻言却是冷哼一声,他望着杨路非目光再也忍不住变得狠戾起来,“那你是如何知道她的□□在白瞿手中,那霜寒剑本是你缔约的佩剑,它既然知道元棂是被白瞿打死,那又怎么会不知她的魂识被谁带走。”
掷地有声的质问声落下,整个屋内突然死寂一般安静了下来。
杨路非静静的看着顾子鉴,想他已是从柳无忧口中审出些线索。
不过,那又如何。
他眸光暗了暗,却错开话题道:“我已从呈掸仙君处求来一颗灵丹稳住她尸身,可抵她尸身不腐。”
话外之音是元棂无论多久归回尸身都可以。
顾子鉴闻言冷笑一声。
他本来还抱着怀疑的态度,却没有想到真如自己猜的一般,他早就知道元棂在哪里,只不过他还不想去救。
边想着,忽觉得怒从心起,他手心一转,开始召动妖力,似乎想与杨路非比划一场。
这时,一直沉默的百里砚打断道:“张恒鬼帝同她缔约过,若她元神未毁,鬼帝应是知道人现在在何处。”
说着,杨路非扭头厉色地瞪了百里砚一眼。
连同他身后的孔奕泽也皱起眉头,但想拦又不敢拦。
话一出口,屋中气氛顿时寒了几分,顾子鉴突然冷静了下来,薄唇抿成一条线,犹如刀刃般锋利的眸光在两人身上徘徊。
没想到连同百里砚也知道是她在哪里,那为什么不去救人,还坐在此处等什么?
等等......他们就是在等.....等什么呢....
也就是在这电光火石间,他猛然想悟。
若是杨路非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元棂去抓白瞿,那么他最终的目的也有可能是为了救被玄灵派困镇在酆都的弟子。
若非他有十足的把握,白瞿将元棂的魂魄锁在酆都,直接将此事捅破,上酆都救人去了,那还需在此处等着。
想到这里,顾子鉴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
除非酆都的事不止牵扯一个玄灵派。
顾子鉴越想越细思极恐,他盯着眼前仙风道骨的杨路非:“你就是这样对你门下弟子的吗?”
也许,元棂从一开始便就是一颗棋子。
一想到这种可能,顾子鉴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若是元棂知道她一心向往的师门这样对她,那该有多绝望。
杨路非平静地沉默着。
也许他也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只不过在他看来,以一人换百人,不,应叫一城人解脱无尽折磨,还要将行恶之人绳之以法。
他在所有选选项中挑的最低的伤害了。
所以,他绝对不允许此刻的心慈手软。
杨路非冷漠地敛了敛眉,直直打量着眼前的顾子鉴。
看到他眼眸中的坦然,顾子鉴嘲讽一笑,深知也无需在此同他浪费口舌,趁他不备之际朝外闪去。
杨路非‘啪’地一声,猛拍桌面上一跃而起,手中法力大作,刹那间房里狂风卷动。
谁料,一旁百里砚却忽然展开扇子,一记定住他要追击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