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字一句无不透露着当时他老人家的无助与绝望。
元棂一瞬间红了眼眶,她咬着牙,恶狠狠地瞪向一旁呆若木鸡的薛瞻。
没有想到这玄灵派掌门竟然恶毒到这种地步。
顾子鉴抿着嘴,似乎亦感同身受。
薛瞻顿时冷汗连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一年前才拜入玄灵门。”
谢尹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后来我继承爷爷的衣钵,拜入正灵派,却不敢烧香拜师。只是默默地带着他的骨灰出发酆都,十年前,我途径琼州的时候,实在因囊中羞涩,又听闻此处有一户富商重金保子,于是便上门一试。”
顾子鉴微微沉下思绪,果然还是跟舅舅有关。
“我替那孩子推算了命道,发现其子是仙界仙童,只因凡了错事才被贬下凡尘,修十五载人道再返回仙界。那陈起鸿一听便更是不愿意放其归仙界,于是请求我做法保其子再活十年,只要他取一状元郎光宗耀祖生一子嗣,便放他仙归。”
说到这里,谢尹嘲讽的轻笑一声,“我当时亦是鬼迷心窍,便答应了他,让他去找来一自愿与他年龄相仿的孩童,让其同睡同吃一起十日,那陈起鸿照做了,而我却不知那童孩不过是他骗来的。
后来,我将杨家携的天魂,命魂,三魄换到陈立言身上,又将陈立言的唤杨家携身上,倘若陈立言命数将尽,届时仙界中人也只是来取他的天魂。到时只要贿赂一下阴差,那这样两人的性命便都可以保住。”
“我以为此事便就作了,谁知次日杨家携的母亲找到陈府想要领回杨家携,陈起鸿也不阻拦,后来我一打听才知,原来杨家携并不是自愿的,而是来府上陪读的。
那陈起鸿只是担心寻一个普通之人与陈立言换了魂魄后,会失去原来的聪惠,便将主意打同样聪慧的杨家携身上,诓骗其母来府上陪读。”
“得知真相后,我既恨陈起鸿骗我,亦恨自己为何会鬼迷心窍出此主意,后来我找上杨母。将事情全盘脱出,那杨母愤恨交加,随我至陈府要求将两人换回来。
陈起鸿表面同样了,背地里却下毒毒死了我们三人。我靠着一颗灵丹才勉强从黄土中爬了出来,但那杨家携的父母已经化作厉鬼去找陈起鸿寻仇,可我先前已经应了陈起鸿的要求为陈府设了一道结界,鬼祟根本就靠近不了。”
“再之后陈起鸿发现杨氏夫妇化为厉鬼后,便请了玄灵派的道士坐镇,那道士得知我正灵派弟子,便发了疯屠杀我,我负伤将死之际,杨家携的父母魂飞魄散前跪求我一定要庇佑杨家携。后来我无法,只能自己设了道法将自己炼制成一具飞尸。”
谢尹双眼放空,望着前方娓娓道来,神色时而阴森,时而嘲笑,时而内疚。
听得元棂失了声,薛瞻如鲠在喉,顾子鉴身形微微一晃,“所以,陈府这些年所死之人皆是你所为?”
谢尹眼底闪过一丝嗜血,平静道:“是又如何?”
顾子鉴神情忽然冰冷了起来:“又何故连累他人。”
谢尹听出了他声音的质问,他微微扭过头,神情思索着打量着他,忽然厉声问:“陈起鸿是你什么人?”
元棂看了看两人,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她欲上前捂住顾子鉴的嘴。
顾子鉴却挺直了腰杆坦坦荡荡地承认:“他是我舅舅。”
谢尹闻言嗤笑了一身,越笑却越阴森,他身形一闪,已经转眼扑至身前,张开手掌就直扫向他。
顾子鉴凝神,眼底亦是闪过一丝怒气,素掌迎了上去。
元棂急忙闪到两人中间,一手抓一个握在手上,急忙道:“师叔手下留情,我还是他娘子呢!”
谢尹闻言顿时愣着,呆呆地看着满脸认真的元棂,语气透着怀疑:“你,跟他?”
元棂心中暗叹了一声,却是认真道:“他是俗家弟子。”
“.....这样。”
谢尹扭头看了看顾子鉴,脸上的怒气还是忍了下来,最终收回利爪。
顾子鉴却依旧蹙着眉,绷着脸似乎还在生气。
元棂见状扭头瞪了他一眼,横眉道:“你有什么好气的,你舅舅亦不是什么正经之人,不然他也不会跟妖修搅和在一起。”
元棂这一吼,顾子鉴气势瞬间弱了下去,他深吸口气静默地坐了回去,声音又随之响起:“陈管家说,你每个一月便杀一人,此事可是你所以为?”
谢尹冷哼一声,并未作答。
顾子鉴敛着眉,当他是默认了,目光冷凛地看着他:“他们皆是无辜之人,你又如何下得了杀手?”
谢尹闻言怒气顿窜飞了起来,他阴狠一笑,“无辜?全是皆知真相却依旧欺瞒我,皆知陈起鸿欲杀我却不阻止,你道他们无辜,那我们?我们就是该死之人吗?!”
说到最后,谢尹眸中血色大起,一阵狂风骤然起吹的四周的枝叶疯狂摇晃。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杯子碎裂的声音,众人下意识回头,却发现杨家携晕倒在地上。
虞芯与谢尹脸色一变,转生朝他跑去。
“家携!”
两人刚跑到他身边,他却忽然木然呆坐了起来,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似乎被什么东西召唤了一般,笔直地朝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