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尹惊到:“不好,陈起鸿肯定在做法,召唤家携的肉身。”
元棂跟过来的脚步一顿,疑惑道:“陈起鸿不是死了吗?”
她记得此事陈管家在顾府的时候说过。
谢尹冷笑一声,“他被我打伤以后,肉身不保,便将他儿子陈立言的魂魄引了出来,自己则霸占了他儿子的肉身,他接下来便是要将家携的肉身去复活他儿子陈立言。”
在场之人三观皆被震碎了一地。
最大受打击的人就是顾子鉴,他脚下一虚,完全没有想到,昨天还和蔼可亲的舅舅竟然会作出如此阴毒之事。
几人说话之间,杨家携已经被魂识召唤着走出十米外了。
虞芯望向元棂,横眉道:“你还愣着做什么?”
元棂回神,即刻飞身挡在杨家携前面,执起手诀于他额前两指处画了道定神咒,“天地玄宗,万气本根,诵持万遍,覆映其身,金光速现,覆护其身。”
随着她话音一落,一道金光隐进杨家携的额间,他瞬间停住前进去的步伐,瘫倒在草地上又晕了过去。
元棂留意到他额间依旧鬼气衍生,不由蹙起眉头。
从鲲驭中取来朱砂沾在手上于他眉间画了一道金光符,而后转头:“他体内只有一魂两魄,终是不可能抵住他那边召唤的。”
顾子鉴沉压着脸,双眸阴沉,铁然怒极的模样。
“我去陈府,要回他的魂魄。”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便飞身离去。
元棂刚说等等,转眼只剩下地上的树叶簌动起伏。
容槃朝杨家携凑了过来,静静地看着他半响,轻叹道:“先将他扶进房中吧。”
薛瞻一听自觉地凑过来,架着他的手,半搀扶他进了房中。
虞芯顿时食欲全无,今晚若不是谢尹将事情的原由都说出来,她还一直以为两人是亲人关系。
她丢下树枝,转身朝屋中走去。
这时,谢尹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如若我有什么事,可否劳烦你照顾他?”
虞芯神色冰冷地扭头:“我没空。”
元棂却抓住他话中的重点,见他依旧想杀陈起鸿,不禁重重一叹,“师叔,不如……放下执念吧。”
谢尹面色凝重道:“我这样做,已经不在是纯粹为了私欲,昨夜我守在溶洞外趁他不备咬了他一口,本想要吸干他的精血,却被那妖修劫走。
今晨西城外有几十具干尸想来亦是他所为,还有两个时辰,他就会变成同我一样。以他的心性,容不得他存活于世。”
元棂愣然,没有想到事情已经发展至这个地步。
虞芯闻言,素来清冷的眉目间显露出一丝厉色转头对元棂道:“这陈起鸿必须死。”
连听清楚原由的太一也跟着严肃道:“留不得。”
寂寂的晚风吹过院外,悉悉索索,须臾,元棂忽然对视着谢尹血红的瞳眸,目光平和地问:“师叔可伤过陈府其他人?”
谢尹一愣,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两人对视了半响,他问:“你信我?”
元棂一脸肯定地点头。
谢尹身形一晃,过去十年,无论陈起鸿在他身上泼了多少脏水他都不在乎,只是时刻想着将家携的魂魄带回来。还清这一笔债帐而已。这些年他有委屈,试图辩解过,亦会觉得天道待人不公,愤怒过,可随着时间流逝,他早就放弃争论,
只是没有想到过去十来年,有一天,会有一个人突然信任自己。
他动了动瞳眸,似乎想要哭,却流不出一丝泪水,只在眼框中干枯地转了转,随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有,我亦从未吸食过一滴人血。”
元棂一震,心绪骤然乱开,她满时心疼地眼前这个坚毅的师叔,究竟是这样的善念才可以逼得他忍住内心嗜血的欲望将杨家携抚养长大。
察觉到元棂心中的波动,通灵镜前的太一瞬间皱起眉头,他出声提醒着元棂:“即便如此,他亦是不容存在的妖物。”
元棂吸了吸鼻子,收敛起脸上的伤感。抬头望着谢尹坚然道:“我随你去吧,师叔。”
谢尹看着她微红的鼻子,忽地释怀一笑,伸出粗白的灰掌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慈爱道:“师门一事,恐怕得拜托你了。”
元棂咬了咬牙憋红了眼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后却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道:“只是师叔,陈起鸿死后,你......”
谢尹接过她的话没有说完的话,“你放心,我只有一愿,便是拖着陈起鸿下地狱,对了,我差点忘了,是灰飞烟灭。”
谢尹扶头一叹,随即轻笑出声。
元棂与虞芯都沉默了。
夜风索索,暮色中忽然飘来一片乌云遮蔽了清月,天地间瞬时变得灰暗了起来,一股危险的气息弥漫在琼州城上空。
元棂将谢尹生前的法器都背束在身上后,又带着他来到城西的老榕树下。
那足有十米宽粗的榕树中有太一设的结界,破了结界后,一把浅棕色的木剑平静地躺在里面。
元棂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见没什么伤害,便伸手取了出来,刹那间,天空中电闪雷鸣,数十道水桶腰粗的紫电从天际横冲而下,径直汇聚在元棂手中那把枣木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