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笙似乎什么事也没有。
而那些人形的影子,也模仿着她的动作跟在她身后,“他们”好似一群忠实的追随者,既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也不肯从她脚下原本的影子中离开。
“你为什么,又偷看我?”阮笙忽然抬头,双目直直地朝她望了过来。
她明亮的眼珠中浮现了许多血丝,那些血丝缠绕着覆盖了整个眼白,看起来就像是染上了急性结膜炎一样。
余闲心中微惊,面上仍然不动声色:“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阮笙一脸古怪地偏了下脑袋,目光看向了她身后的方向:“有。”
“这条走廊太长了,为什么我们还没走到尽头?”她的语气里透着疲惫。
余闲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依然是无数挂在墙上的画像,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以及昏黄的烛光。
她只能安慰道:“应该快了。”
继续又走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前方便出现了一扇厚重复古的双开拱形大门。
这扇大门静立在走廊的尽头,门上刻画的一些浮雕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余闲停在大门前,身后阮笙的呼吸声很重,她似乎喉咙不太舒服,呼吸声总给她一种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的感觉。
余闲回头看去,发现她身后的影子比之前更多了,“他们”挤成了一堆黑色的阴影吊在后面。
“怎么还不进去?”阮笙皱着眉问道。
“等一下,”余闲一边说着,一边将唐刀从刀鞘中抽出,朝着她身后走去:“你来开门吧,我走累了,推不动。”
阮笙出奇地没有埋怨,径直伸手推向了眼前的大门。
此时余闲已经来到了她身后。
那些影子同样做着推门的动作,阴影边缘的线条起伏光滑流畅,她甚至能看到一些手臂上因为用力而隆起的肌肉线条。
她握紧了手中的唐刀,将刀尖向下,双手控制着力道,锋利的刀尖用力割向了那些人影与阮笙的影子相连的地方。
刀尖刚划出一道,便听到阮笙突然发出惨叫。
“你在做什么!”
余闲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开,踉跄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才扶着墙站稳。
阮笙站在她面前,推开她的手还僵硬地伸着,身后的那些影子却没有和她做同一个动作。
“他们”纷纷抱着头蹲下,作惊恐状,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只剩下阮笙自己的影子突兀地站在一堆蹲着的人影中间。
被她用力推过的右肩有些疼,阮笙的力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很大。余闲抬手按了按,一股疼痛再次袭来,她觉得右肩的那块皮肤应该已经青了。
阮笙狐疑地看着她手中的唐刀:“刚刚你躲在背后是想对我做什么?”
因为她转过了身,但那些影子却无法根据她的面向而发生改变,阮笙在说完这句话后视线便瞟到了地毯上自己的影子。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浑身颤抖着后退到了门边,脊背在靠上门上的瞬间,那扇厚重华丽的大门忽然打开了,门后的黑暗霎时将她整个人吞噬了进去。
“救……”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余闲站着没有动,她缓缓将唐刀收回刀鞘,才走到大门前往里看去。
里面漆黑无光,像个无底的黑洞。
但敞开的大门仿佛是在邀请她进入。
她从背包中拿出打火机,以防里面没有光源,又将那张扫兴客送给她的星星塔罗牌取了出来,放进了衣服的贴身口袋里。
即使她现在也没弄明白塔罗牌的用法,但提前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
做好一切准备后,她抬步走了进去。
在步入黑暗的瞬间,大门内侧一个的银色小标牌一闪而过。
余闲凭借着出色的记忆力与反应力看清了银色小标牌上的字。
上面写着——
Beverly Room.
贝弗莉室。
第23章 Level5(六)
眼前是一处宽阔的舞厅, 整个舞厅都被一扇巨大的吊灯照亮,她在舞厅的墙、地板、天花板上看到了数百扇门,而房间的中央有一扇长相奇特的长方形小桌子。
桌上摆放着许多玻璃制的饮料瓶, 余闲朝着小桌子的方向靠近,发现除了饮料瓶以外, 上面居然还有一盘未打完的麻将。
麻将这种东西突兀地出现在这里实在让她感到有些出戏, 但当她越靠近桌子时, 便越有种自己正在远离它的感觉。
它看起来像是近在咫尺,但她却莫名觉得在离它越来越远。
这种落差感让余闲感到很不舒服,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晕车犯恶心的感觉。
晕车, 她脑海中闪过一系列关于晕车的原理。
那是因为大脑对于当下身体的运动情况出现了认知错误, 所导致的生理反应。
简单来说, 就是因为眼睛看到了周围景物在飞速移动, 于是大脑便认为这具身体正在跑步。但其实人还稳稳坐在车上,身体与大脑的不协调认知便由此出现了。
眼下的情况, 的确与晕车很像。
余闲开始尝试代入晕车的原理去推断, 她的眼睛看到自己正在离桌上的这幅麻将越来越近, 于是大脑认为她的身体的却在靠近这幅麻将, 但她却产生一种不该属于她的感觉,那就是她正在远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