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说他不是个好父亲?难道是他不想当个日日陪在孩子们身边的好父亲吗?
前些日子,皇上赐他圆明园,他虽看似风光,可悬着的一颗心半点不敢放下来,圣心难测,他就怕自己步老八后尘,当日老八在除夕家宴上是多么风光,可如今看来,当日皇上就已有了试探老八的心思。
那他呢?
皇上对他到底是存了试探之心,还是真心实意赐给他一个园子?
四爷想来想去也猜不透,只能化不解为力量,一日日泡在圆明园里,为接驾做准备。
好不容易抽身回雍亲王府一趟,四爷更是解决起儿女的糟心事来。
他一去了李侧福晋的院里,还未发问,李侧福晋与怀恪郡主就恶人先告状起来,哭哭啼啼说纳喇·星德的坏话,说纳喇·星德不敬怀恪郡主,更说纳喇·星德定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明面上不敢拒绝,暗中便冲着纳喇·星德使绊子……
当初四爷进宫求亲前,他恨不得连纳喇·星德祖上三代都查得清清楚楚,连纳喇·星德身边的小厮叫什么名字都知道,知道这人纯厚,正是如此,他才敢将女儿嫁给纳喇·星德……
一连串的事本就叫四爷烦不胜烦,如今被弘昼这样定罪,当即就扬起巴掌吓唬他道:“你若再说一句试试看?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着谁学的顶嘴?”
这下,弘昼的犟脾气也上来了,“我才不是顶嘴。”
“你们大人就是这样,我说了实话,你们说不过我,就说我在顶嘴……”
只是,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四爷拎了起来。
下一刻,四爷的巴掌更是落在了他肥肥的小屁股上。
弘昼惊呆了。
如今虽到春日,但是春捂秋冻,又是晚上,屋内并未烧地笼,弘昼身上仍身上穿着厚厚的袄子。
四爷虽怒火中烧,却也不是一点分寸都没有,几巴掌下去打的并不重。
弘昼并不觉得疼,比起屁股疼,他只觉得屈辱,他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屁股了,当即就不依了,挤出几滴眼泪,嚎啕大哭起来:“阿玛打人啦,阿玛打人啦……”
四爷下手有没有轻重,唯有四爷与弘昼才知道,耿格格等人并不知道,但她看着弘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见四爷满脸怒容,吓得不行,顿时就跪了下来:“王爷息怒,王爷息怒,都是妾身没能教好五阿哥,五阿哥还小,您若要罚就罚妾身吧,妾身愿意替五阿哥受过……”
她哭的满脸是泪。
常嬷嬷等人也跟在她身后连连磕头认错。
四爷的怒气却是丝毫不减,看着跪地的耿格格道:“弘昼如今变成今日这般模样,你是难辞其咎!”
耿格格愈发害怕,生怕四爷当即下令将弘昼抱走。
好在四爷还记得当初自己答应过耿格格的话,几次欲言又止后,以拂袖离去而告终。
耿格格这才连忙上前,将弘昼搂在怀里道:“弘昼,你没事儿吧?”
上一刻哭天喊地的弘昼却是眼泪一擦,冲着耿格格咧嘴一笑:“额娘,我没事儿,一点都不疼。”
耿格格却不放心脱下弘昼的裤子看了看,见弘昼屁股不红不肿,这才放心下来。
弘昼更是安慰起她来:“额娘别难过,我听哥哥说‘子不教父之过’,我不乖也是阿玛的责任,阿玛没把我教好,和您没关系。”
“哼,阿玛错了还不承认,阿玛是坏人。”
耿格格泪中带笑,低声道:“你不可以这样说你阿玛,你阿玛平日你也忙得很,纵然他今日打你骂你了,可也是因为在乎你。”
弘昼点点头道:“额娘,我饿了。”
他又是哭又是叫的,也耗费了体力,只道:“我想吃豌豆黄和橘子。”
耿格格笑着喂他吃豌豆黄,又剥了橘子递到他手上:“你莫要多想,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去你阿玛跟前认个错就好了……”
她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儿子,等弘昼吃完东西漱口后,刚上了床,不过打了两个滚就呼呼大睡起来。
他倒是睡得香甜,可耿格格与四爷却是一夜无眠。
耿格格担心四爷将弘昼抱去正院,而四爷却将方才发生欢迎加入企恶裙八刘以七期弎弎零四看更多滋源的事想了一遍又一遍,更是懊恼起来,是不是自己对弘昼下手太重了?
他从小在故去的孝懿皇后身边长大,不能说孝懿皇后对他不好,但若说孝懿皇后对他好,也是万万谈不上的。
从小到大,他衣食住行样样都是好的,可孝懿皇后对他的疏离与淡漠却是人人皆知,以至于到了如今,午夜梦回之际,他时常梦见孝懿皇后站在廊下,高高在上看着他在院子里罚跪的情形。
时隔多年,他甚至都忘了当初因什么事情罚跪,也许是因为没有好好吃饭,也许是因为大人说话时插嘴,也许是因为其他各种莫须有的理由……
当年他在初次为人父时就下定决心,自己一定会好好教养自己的孩子,对孩子来说,幼年留下的伤痛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