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因爱而生的美丽,落在每个人眼中都是不同的感受和象征。
男孩望着祂流泪,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哭了:“我想去找我娘……你能不能带我去找她?”
白昼并没有给答案,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去吧,你娘不会希望你冒险去山上找她的。”
如果白昼猜得没错,只怕他娘亲早就死了。
白昼把男孩劝进去,一直毫无存在感的梅景胜才开口:“这样看来,那个女人已经葬身于猛兽之口了。”
“恐怕不是。”白昼道:“吾曾听闻,有一种魔物,以人血肉为生。”
梅景胜不解:“可既然如此,为何附近没有魔气的存在?”
“因为它只有生在人的血肉上,以怨气为滋养,才是魔物。如果有人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血肉喂养它,就不会有魔气。换一句话来说,它不会主动危害人……”
梅景胜接上祂的话:“除非是贪心过剩。神主的意思是,李慧心甘情愿地做了魔物的滋养,为什么?为一个夜夜去青楼里作乐的丈夫吗?”
夜色慢慢从天边铺下来,小镇进入了黑夜,各家各户都关起了门,然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家后门翻出来,一路往山中去。
他并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他欠下了大笔赌债,急需用钱,只能短时间内再次进山。
虽说他有护身符,可是上次入山时就怪事不断,他实在是心里发怵。
“他的儿子跟上来了。”梅景胜观察祂的神色,“我去把他带走。”
“让他跟着吧。”白昼出乎意料的冷漠:“一个儿子,也应该知道他的父亲和母亲都为他做了什么。”
“是。”
越往深处走,就越寂静,王二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灯笼,小心翼翼地用木棍往前方探路。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总觉得这回有隐隐的脚步声跟着,他猛地一转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是梅景胜施法,掩去了男孩的踪迹。大约连男孩自己也疑惑,明明自己就站在父亲身后,为什么父亲像是没看到一般。
王二走到一处空地,颤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瓣白骨,放在地上念念有词。
“那是人骨。”
“是。”
“你觉得会是谁的骨头?”
梅景胜沉默下去,显然大家都知道了答案。
“怪不得王二说只有他才能找到,死者的颅骨,指向埋尸之处。”
没过一会儿,地上的人骨指出了正确的方向。
王二把妻子的颅骨收于怀中,沿着正确的方向往前走去。
“这似乎是个失传已久的阵法。”白昼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吾竟然没有看出来,这里另有天地。”
随着她们踏入的那一瞬间,四周的景色突然变了,他们像是踏入了另一片相似却不同的树林。
他们来到了中心,四周参天的大树紧紧合拢,将他们围住。
这里的天是红色的,暗红如墨,像一团早已凝固的血。
可更令人感到恐惧的是,每个树的后面都藏着一张人脸,她们脸色苍白,紧闭双目,似乎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
有无数根脉管扎进她们的头皮,好像树从她们的骨头上长出来,还在拼命索取营养。
无论王二见了多少次这种场景,他的腿脚都忍不住发软。
他迅速地找到了妻子,恭恭敬敬地把怀里的颅骨碎片取出来,先是哭诉生活的不易,“……你知道的,现在好的先生不好找,咱们就这一个儿子,总不能让他以后也像咱们这么辛苦……”
“阿慧,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为了这个家也不会再娶,就好好地把儿子养大……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菌子?”
阿慧安静地闭着眼睛,她与整棵树长在了一起,结出的菌子亦是她的一部分。
第54章
这个名叫李慧的女人早就在多日前死去, 她的躯壳化为养料,早就与泥土融为一体。
她的头骨却永远地留在了树里,变成一颗人头花盆, 从正面看, 她似乎睁开眼睛就能活过来, 可她的背面是空的, 爬满了恶心可怖的脉管。
儿子不知道母亲已死,还以为她仍有自己的意识, 哭喊着奔了过去:“娘!”
就在这一刻,王二震惊地回头, 梅景胜也不解地看向白昼,是她出手,解开了男孩身上的障眼法。
他不敢多问,只能静静地陪在祂左右。直到祂问:“依你看来, 这女人可还有自己的意识?”
李慧听到丈夫的话语能做出回应,而现在因为孩子的突然出现,整棵树开始抖动,沿着树的纹路开始留下鲜红的液体, 就像是带着血的眼泪。
“这怎么可能呢?”梅景胜说:“魔物以人血肉为食, 李慧早就被吞噬殆尽,现在留下的只会是魔物。”
可如果不是李慧有意识,王二又怎么会三番五次地从这里拿到人头菇, 还能全身而退?
“娘!娘!”男孩被父亲死死抱住,王二怒斥道:“那不是你娘, 那是妖怪变的!”
树的颤动渐渐停止, 血色液体却一滴滴落进土里,一时间土壤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