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露也实在撑不住,晕乎乎地嗯了声,随即趴在他的肩头睡得昏天暗地。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却又说不上像什么的味道。
孟露莫名觉得这股味道很是让她安心。
感受到背上人浅浅的呼吸声,博果尔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收紧了些。
到了山下的驿站,孟露被阿木尔提前叫醒。
慈和皇太后一看到孟露,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责怪自己心软坏事。
孟露见她发髻散乱,脸色比她这个在草屋里待了一夜又伤了脚腕染了风寒的人还难看,不由问一边的禁卫首领:“不是说慈和皇太后没事吗?”
这看着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回仁宪太后,我们主子担心您,从昨夜开始就不吃不喝地等着,奴婢劝她去洗把脸她也不肯。”说话的是慈和太后身边的青怜,“如今您也回来了,我们主子总算能放心了。”
孟露闻言心里自是感动,她笑着道:“好了,快去洗洗脸吃口饭吧,可别累出病来。”
慈和太后含泪点头,在青怜的搀扶下回了自己房间。
马车无法将她送到房间内,博果尔再度自告奋勇,这次是将她抱了进去。
除了阿木尔和那斯图知道内情外,其他人则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太后伤了脚,行动不便,情况特殊,襄亲王的做法算不得逾矩。
*第二日晌午,玄烨从上书房回到乾清宫,梁九功也向他说了孟露等人路遇流民一事。
玄烨听了果然怒火高涨:“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梁九功跪下道:“皇上恕罪,昨夜消息传回来时,已经太晚了,您近日又常睡不好,奴才想着慈和太后已经脱险,仁宪太后身边还有侍女和襄亲王,应该不会有事,这才没跟您说。”
玄烨道:“仁宪太后与侍女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襄亲王也不是万能的,梁九功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朕隐瞒此事!”
梁九功忙告罪:“奴才知错,还请皇上恕罪。”
玄烨挥手将案上那些没用的折子扫落一地,冷冷道:“若是仁宪太后有个什么闪失,朕饶不了你!”
玄烨骂完,正准备派人去石门,这时又有新的消息传进来:“仁宪太后已被平安寻得,此刻都在石门驿站,皇上放心。”
玄烨反复确认信上的消息,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梁九功遇事敢自作主张隐瞒于他,玄烨很是不满,念在梁九功也算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玄烨最后决定罚他三个月的俸禄,以示惩戒。
梁九功千恩万谢的跪拜,暗暗发誓以后绝不隐瞒皇上任何事。
*孟露的风寒与脚伤并未耽误行程,博果尔是想让她在驿站先修养几日再出发的,孟露却道:“走吧,我的风寒已经好差不多了,至于脚伤,反正也用不着我走路。”
眼下已经到了十一月中,再拖延下去,今年的年怕是得在路上度过了。
博果尔拗不过她,三日后便吩咐禁卫动身。
接下来的路程,平静无波。
就这么走了半个多月,十一月底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皇姑庵位于深山黝谷之中。
庵中的尼姑也不多,算上主持总共也就十来个。
玄烨一个月前就派人到皇姑庵传了旨,当地的官员听说两位太后要来皇姑庵为国祈福,更是命人往庵中送了不少生活用品,因此庵中的情形倒是比孟露想象中好了不少。
孟露与慈和皇太后见过了庵中主持后,便正式在此住了下来。
庵中的日子清静悠闲,虽是打着为大清祈福的国号,可她们即便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也是无人敢多说一句的。
慈和皇太后起先还每日跟随庵中尼姑的作息每日早起早睡,几日后,她也开始学孟露偷起了懒,想睡到何时就睡到何时。
玄烨有句话说的很多,若是她们祈福能够改善大清的国运,那要他这个皇帝做什么,满朝的文武百官又做什么?
国家能否繁荣昌盛,久治不衰,归根结底还是得看当权者如何。
反正她们来此的真正理由也不是为了为国祈福。
想通这一层,慈和皇太后日子过得越发顺心,甚至有时还会忘了她心爱的儿子正在当一个处处受人掣肘的皇帝。
*在庵中安定下来后,孟露就没再看见过博果尔。
他完成了玄烨交给他的任务,应该是已经回京向玄烨复命了。
只是他也忒不知礼数了,走得时候都不能来告个别吗?
孟露悠悠地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高大的树木沉默不语。
阿木尔端了一盘点心进来,见孟露眉头紧皱,温声问道:“主子不开心吗?”
孟露淡淡道:“是有些难过。”
阿木尔愣了愣,倒是很少听见孟露直言自己心情不好,她放下盘子,走近道:“主子在烦恼什么,您说出来,指不定奴婢能为您解忧。”
“我是在想,博果尔他……”
孟露话说到一半,便愕然止了声,同时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阿木尔,更确切的说,她是在看阿木尔眼睛里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