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她还是不顾寒凉的天气出了门。
晨起宫门刚打开时,胤禩便入了宫,一向沉稳镇定的眉眼间染上几分急慌。
良妃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便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胤禩道:“额娘,太子已经回京了。”
良妃微微惊讶,疑惑道:“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昨儿个傍晚我还去给皇贵妃请安了,当时太子妃也在,倒是没听她提起过。”
胤禩没立即回话,而是环顾了下四周,良妃会意,吩咐殿内的宫人都退出去,胤禩这才低声道:“儿臣也是昨日半夜才得到的消息,太子......是被皇阿玛派人押解回京的,估计这会儿才入宫。”
良妃呆了呆,有些不敢置信地道:“怎么会?”
胤禩点了点头,继续道:“其实几日前,皇阿玛就有旨意回京,罢免了内务府总管大臣凌普,让儿臣暂代其职。”
这话说完,良妃更震惊了,“内务府总管大臣,不是太子乳母的丈夫吗?”
皇上突然罢免凌普,难不成是太子那边出了什么事,以至于皇上大怒至此,全然不顾及太子颜面?
良妃这想法,与胤禩几乎一致。
他虽留守京城,可康熙帝身边,却也会有人时时传信告知于他巡幸途中所发生的一切。
几日前,十八皇子病重,胤禩知道康熙帝对这个年幼的儿子极为疼爱,便立即遣人去通报康熙。
遣去的人回来后道,似乎是太子听闻十八皇子病重,一脸冷淡,全然未露出分毫对兄弟的担忧之意,皇上因此勃然大怒,很是斥责了太子一番。
胤禩听了这消息,自觉十分高兴。此事虽不能让皇阿玛动了废黜太子的心,但必定会在皇阿玛的心里留下一根刺。
他们只需慢慢将这根刺滋养得更尖锐些便可。
如此又过了几日,皇阿玛命他担任内务府总管大臣一职的圣旨就到了京城,胤禩心中喜悦的几乎要尖叫,但人前仍旧一副稳重老成的模样。
看来皇阿玛心里的这根刺,比他想象中扎得更深。
然而接下来再传到他耳边的消息,就让胤禩有些震惊了,那便是昨个半夜,亲信带回太子被押解回京的消息。
这事皇阿玛许是下了死令,不许提起将消息泄露至京城,他也只是提前了几个时辰才知道,再之后天亮,京城的官员包括后宫的贵人们便都得知了太子突然被幽禁一事。
胤禩总觉得,除了太子对十八皇子病重的态度冷漠以外,应当还发生了别的事,使得当前局面发生。
他知道押解太子回京的侍卫总领入宫后就去了慈仁宫,便笃定皇阿玛肯定会先告诉太后实情,若他自己去太后那儿打听,反倒惹人注目,不如就让额娘去。
是以一大早,胤禩就进了宫,委托良妃前往慈仁宫一趟。
这次康熙帝外出巡幸,没有带上胤禩,而是让他留守京城,算是对他的看重。
良妃是为了她的儿子走这一遭,良妃自觉自己在宫中人微言轻,皇上对她也并不如宜妃等人看重,许多时候,她是帮不上八阿哥什么忙的,也就只有这种到太后跟前探探口风的事能交给她来做,然而太后对于太子一事却是闭口不言。
她回到宫中,看到眼含期待的胤禩,终是有些失落道:“太后那边,口风很紧,额娘没用,并未为你探出什么消息来。”良妃语气有些歉疚,目光中也隐隐带着惭愧之意。
胤禩忙道:“额娘说的什么话,皇祖母的话,又岂是那么好探听的,儿臣也是一时情急了。”
良妃道:“你所谋划之事,额娘到底帮不上你什么忙,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额娘也办不好。”
说着,她声音便带上了哭腔,胤禩扶着她慢慢走至一旁的塌上坐下,温和道:“额娘,您别难过了,儿子从来没有怪过您的,您也不必担心,儿子既然敢动那心思,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而他的把握,便是朝中那些明里暗里支持他的大臣。
恐怕大哥和太子永远也想不到,他们阵营里的某些人,其实真正效忠的,是自己。
倒也不枉他这些年费力经营。
眼下太子被幽禁,他想,他得想办法加把火,让太子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至于其他的人,远没有太子的阻碍大。
胤禩这样想着,又安慰了良妃几句,便匆忙告退,召集身边的幕僚商议去了。
*
且说此刻留守京城的八阿哥胤禩觉得自己看到了黎明的希望,而随着康熙帝在外巡幸的那些阿哥们,却有些人心惶惶。
近来发生的事,实在是让他们寝食难安。
十八皇子病重之后,到底还是夭折身亡了,康熙帝听闻此消息便黯然神伤,很是落了许多眼泪。
诸皇子阿哥们知道皇阿玛心中沉痛,伴驾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什么惹得皇阿玛更加不高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阿哥却突然参奏,说太子暴戾不仁,肆意殴打朝中亲王贝勒以及诸位大臣,并截留藩国贡品为己用,以及纵容内务府总管大臣为官不正种种不仁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