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向康熙帝参奏太子时,太子以及诸位皇子,包括蒙古的亲王们都在场,康熙帝听完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冷着脸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了太子。
“四哥,你说皇阿玛跟太子......都说了什么?”
九月的塞外有些冷,胤祺揣着袖子,坐在火堆旁,皱着眉问胤禛。
当日他们离开皇阿玛的营帐后,虽不知道皇阿玛与太子之间都说了什么,但那帐中传出的争吵声,大家隐隐约约都听见了。
帐内只有皇阿玛和太子,那争吵声,自然是他二人。
胤祺只要一想到那日令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争吵声,便会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
太子二哥,果真是“勇气可嘉”,居然敢跟皇阿玛吵。
也不知道太子二哥当时有没有预料到他会被幽禁一事?
胤祺出神地想着,耳边响起了一道微微激动的声音。
“不管说了什么,眼下太子都已经被押解回京了,四哥也该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做了。”回话的是十三阿哥胤祥,他接着道:“太子出了这样的事,大哥那边肯定是很得意的,人在得意的时候,最容易犯错,四哥可要抓住这个机会。”
话音一落,胤禛依旧面色淡淡的,坐在榻上一言不发,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倒是围在火盆跟前取暖的胤祺不动声色地看了这两人一眼,随后站起了身,朝着胤禛拱手道:“四哥,昨儿个没睡好,今日无事,我先回我帐中补个眠。”
胤禛嗯了一声,道:“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会让十三弟去叫你的。”
胤祺笑嘻嘻地退了出去,一出帐子,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这次大哥告发太子一事,说不定胤祥也在其中扮演着某种角色,否则他为何自打太子离开后,便时时呈现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虽然胤祥掩饰得很好,可只有他们兄弟三人在时,胤祥总会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且这些话,总结起来只有一个中心意思:让四哥早做打算。
胤祺怎么说也是一位正儿八经的阿哥,他是愚笨了些,但那只是被他那些出色的兄弟们给比的。
他自觉把自己单拎出来,他还是极聪明的,所以,他不可能想不明白胤祥口中的早做打算是什么意思。
胤祺只是奇怪,难道四哥不只是帮着太子,他自己对那个位置,也产生了兴趣?
哎,何故要徒增烦恼呢,皇阿玛身体还康健着,这个时候乱蹦跶,怕是要出事啊!
*
胤禛抬头看着胤祥因为激动而隐隐有些面红耳赤的脸庞,半晌后才道:“十三弟,太子拦截贡品一事,大哥怎么会知道?”
胤祥愣了愣道:“他自己查到的呗,当初太子不顾我们劝阻,非要截下那件贡品,虽只有一件,可那毕竟是进献给皇阿玛的,太子敢做下那样的事,便该预料到东窗事发的一日。”
大阿哥口中太子犯下的那些事,别的倒也罢了,只这拦截贡品一事,却是向皇阿玛透露了一个讯息:太子已经敢插手独属于他这个天下君王的东西了。
今日是进献给他的贡品,明日会不会就是他的龙椅呢?
皇阿玛之所以这么生气,也多半是因为这个缘故。
胤祥顿了顿,接着道:“四哥,当初我们劝过太子的,是他一意孤行,这事,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话虽如此,可当时知晓此事的,也就只有他和十三弟,再就是太子以及太子身边的几个心腹。
胤禛觉得,太子的心腹,该是不会将这事说出去,可他自己也从未跟别人透露过一个字,大哥究竟是如何查到的?
还偏偏挑皇阿玛对太子极为不满的时候告发。
胤禛想起了不久前十三弟对他说的话,他说在他心里,太子是比不上他这个四哥的,如今再看他几次三番地劝自己提早筹谋,胤禛不得不怀疑,太子拦截贡品一事,极有可能是胤祥透露给大哥的。
不过即便真相如此,他也会选择隐瞒下来,毕竟,太子的的确确的截留了一件贡品,虽只有一件,但那也是犯了大罪,算不得胤祥蓄意陷害。
而胤祥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自己。
沉思间,胤祥再度出声劝道:“四哥,若是然太子翻了身,以后只怕没这样的机会了。”
胤禛又蹙眉沉思了许久,这才道:“眼下,我们最好还是静观其变,皇阿玛这几日,正是多疑的时候,现在有所动作,只怕会适得其反。”
胤祥一口气梗在胸口,沉默半晌终是坐了下去。他心里觉得他们应该尽快联络朝中说得上话的重臣,为将来铺路,可四哥不这么觉得。
他对这个四哥是极为尊重敬仰的,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听从四哥的话,就先等上一段时间吧。
然而没过多久,胤祥就万分庆幸,自己当时听了四哥的话,什么都没做。
因为那些急于做什么的人,比如大哥,比如八哥,无一例外都遭到了皇阿玛的重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