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亲对象知道我学校的事,说现在过来送我们回家。你介意吗?”
许婠回复的动作一顿,想了想按了删除键,又重新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出去——
“我胃有点不舒服,在校门口买药,你们先走吧。”
“胃不舒服!”
谢圆圆看到这条消息,马上回了个电话。然而电话那头的人个性固执,怎么也不要她送她去医院。最后,谢圆圆只能在挂电话前道:“好吧,但是你要是有什么事记得马上给我打电话哦!”
“好。”
安抚完谢圆圆,许婠在校门口随手打了辆车回家。
刚才在小树林外,余时年同事的那句话透露出一个信息——望英中学高中部的案子,很可能不是自杀。
出租车内的冷空气徐徐吹来,许婠靠在车座上,视线从窗外纷杂流动的街景中抽离,她的思绪逐渐清明。之前萦绕在她和余时年之间的古怪氛围,她也渐渐回味过来。
不管她好奇的案子真相如何,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余时年不希望她过于关注这些事……
他一向敏锐,不知道是不是又从她的反应里猜测到什么。
……
许婠的猜想没有错,暮色降临,时间恍然间走到晚上八点,许婠从书房出来。
今天得知的两起案件虽然和她没什么关系,但习惯使然,写字板上已经条理清晰的罗列出已知的相关信息。许婠从客厅接了杯水,正要端着走回书房,就听见手机和桌面碰撞,发出“滋滋”的振动声。
她三两步走过去:“喂。”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响起,不出意料的,正是余时年。
许婠很少接到余时年的电话,两人的X信聊天界面即使在许婠话少的情况下,也逐渐累积出不小的篇幅。也因此,这通电话显得有几分不同寻常来。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没有过往的试探铺垫,而是少见的单刀直入。
“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
和白天一样的问题,这次却多了丝不容撒谎的坚定:“许婠,你今天没有说实话。”
他就这样直白的揭穿。
书房窗外的夜色绚丽璀璨,隔着一层玻璃却透不过来。许婠的面容倒映在窗户上,幽暗深沉。
她嘴唇微动:“是实话。”
和谢圆圆去接人是事实,路过是事实。只是她说的事实残缺不全,刚好隐藏了最不需要露出的那面。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余时年当然知道许婠不会撒蹩脚的谎言。
她会撒谎,但每次的谎言都只和她自己有关。缺少见证人,也不会给他轻易的验证机会。但今天,显然不是这样。
“我是说,除此之外,你去做什么?”余时年顿了顿,把那些压在心里的疑问一股脑吐露出来。
“是想勘察现场?还是又对案子产生了兴趣?”
又……
这是个容易令人瞎想的词。
余时年说:“7.24袭击案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对案子过于关注或许只是单纯的出于事关自己的关注。但后来,你出现在了幸福小区现场……那时你给我的解释和引导是,凶手跟踪你,对方可能是牛建平。但今天……你又出现在望英中学事发现场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当时想进去?是单纯的好奇?不,许婠,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所认识的许婠,虽然正义勇敢,但长久以来的接触,余时年清楚的认知到——她有秘密。
这个秘密催使着她孤独行走,又负重前行。他隐隐能感觉到,这或许和她的出身、经历有关。
“许婠,你到底想做什么?”但即使知道这些,余时年依旧不能明白她的目的。
想做什么……
许婠知道余时年敏锐,也知道对方可能对她的过去有几分兴趣,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开口。
电话两端同时陷入沉默。
窗外的霓虹灯时不时闪烁,像是流淌在黑暗河流中的孤独萤火。许婠的嗓子有些干涸,那些关于过去的记忆不停的在脑中撕裂回转。
她其实并不想做什么。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时,脑海中总会闪过那道梦魇般的声音——
“游戏结束。”
然而梦境破碎,她无数次从深夜醒来,又不禁自问——
真的结束了吗?
许婠的眼睛阖上又睁开,眼前闪烁的灯光因为这短暂的休憩变得明亮又坚定。
“你想多了。”她听见自己说。
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响起——
不,不会结束。
那个人还会出现,以她想不到的任何一种方式。
……
夜晚九点的蓉城与白天无异,街上行人车辆来来回回,有人吃着宵夜喝着啤酒,也有人拿着蒲扇踏着拖鞋散步乘凉。
许婠从家里出来,夜风滚烫,又裹挟着几分清风惯性使然的凉气,让她不自觉想起和余时年一小时前的那通电话。
她当然看得出来,对方那些话语背后所流露出的关心。就在她习惯性的搪塞谎言的说出那句“你想多了”时,电话那端的人沉默拉长,她依稀听见了对方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