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密密麻林地电脑桌，江小柔粗略地数了一下，起码也得五十多台电脑，做电商能请五十个客服，或者有五十个员工，这得多大的体量啊？
突然，胡姐眼睛一亮，大声地叫着： “老弟，老弟……”
然后，她碰了一把江小柔，示意这就是她们要找的那个人。
江小柔一抬眼，顺着胡姐所指的方向，她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那棵长势喜人的发财树旁边的那个人，原来胡姐口中的“老弟”竟是之前医院见过的顾予正。
他略微顿了一下，向胡姐挥了一下手，然后就走了过来。
他穿了一件藏蓝色的 T 恤，衬得他那本来就不白的脸更黑了，理了发，短发茬一根根的立在头皮上，胳膊上依旧露着那乱七八糟的江小柔看不懂的纹身图案。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小柔一眼，像之前从未见过面一般，只听得胡姐在一旁咧咧： “老弟，我档口的一新手，今天才开单，特地带她来拜访拜访你，以后发货方面你得帮着照应点噢！”
“件呢，拿来吧！发的什么，你家的内衣？”顾予正捋了一把头发说道。
“是的，是的。”胡姐头点的比江小柔还快。
顾予正扫了一眼江小柔手里的那两件货，随口就叫了一个女孩子过来帮她打单子，她的那两件货又被重新套了一个黑色的快递袋子，贴了签之后就被扔进了一旁一个特别大的塑料袋子，对她来讲这两个意义特别重大的单子立即就淹没其中了，连个微小的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那女孩子把回单给她，甚至连一句交待都没有，显然已经做熟做惯了的，期间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快递被扔进了那个大快递袋子里。
“一单一块五，以后再有单子就直接拿过来，或者直接送到仓库，件儿一般都在那边走。”顾予正对江小柔说道。
“好的，谢谢，快递费我转你！”江小柔立即拿出手机准备给她转账。
“不用了，以后月结吧！你做多久了？”他又问。
“快二十多天了，今天才开单。”在顾予正那么大的体量面前，江小柔无比自卑，连声音都显得那么没有底气。
“哪个平台？我看下你的店？”他随口说了一句。
江小柔把手机打开递给了顾予正。
“标题优化也还行，就是主图得再改下，没事，我这几天帮你跑两百个空单，待销量和评价一出来，商品的 dsr 就上来了，紧接着就可以拿到系统的推荐流量了。”顾予正看了看她的页面，然后把手机又还给了她，显然他很熟悉平台也很专业。
“怎么跑空单？ 跑空单行吗？ 不是违规吗？”江小柔脱口而出，带着一股子清澈的愚蠢。
一旁的胡姐连忙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背，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还不快谢谢正哥。”
江小柔赶紧闭了嘴，忙说了句： “谢谢正哥。”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她说这句话时，她其实略微地身子前倾，做了个鞠躬的动作，她太需要单子了，这两个单子也实在等得太久了。
“你要觉得违规它就是违规，你要是觉得它合理它就是合理的，看你怎么想。”顾予正云淡风轻地回道。
江小柔赶紧点头同意，也不敢乱说话了，她觉得顾予正身上有种不好惹的江湖气质，她有些心慌，想赶紧离开，但她还不知道要如何跑空单，只好又站着不敢动。
胡姐接了个电话，着急忙慌地要回自己的档口，临走时暗暗地对江小柔说，正哥很少帮人跑空单，她介绍过来好多新卖家，人家出钱求他跑他都不答应，江小柔还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他主动提出来帮她把服务体系做起来的新手。
末了，胡姐又意味深长地对江小柔说，只要搭上正哥的船，她的店就妥了。
江小柔下意识地赶紧捂住了胸口，再一看自己今天穿的并不是昨天那件领口略低的 V 领裙子，这才放下心来，看胡姐那耐人寻味的表情，她特别害怕顾予正帮她别是要图她点什么。
“谢谢正哥帮我！跑空单大概需要多少费用，我转你！”
“没事，举手之劳，你把你店的链接发给我一下，我明天安排人给你做了。”
“为什么要帮我？胡姐说你很少帮人的！”江小柔终是没忍住，还是把心中的疑问扔出来了，就凭她伺候他家老太太一天？可人家还多付了钱。
“你自己难道不想把店做起来？”
“想啊！”
“那不就结了。”
“那奶奶怎么样了？是不是去北京了？”
顾予正没有接话，看了看江小柔，嘴唇动了几次，最后艰难地说出了一句让江小柔无比震惊的话： “奶奶已经没了，去天堂了！”
“怎么可能，她的病又不是致命的病？”
“自杀！”
“为什么要自杀？”江小柔紧追着又问了一句，但话一出口她立即就后悔了，忙了补了一句： “你节哀，对不起！”
此时，江小柔无比懊恼，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今日竟又冒了出来，她读大学时，有几个同学一起闲聊时，有个同学说她爸妈离婚了，那时她总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且农村根本就没有什么离婚的，她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去追问：为什么要离婚啊！
结果那同学毫不客气地怼了她一句：我们有那么熟吗？连父母离婚的原因都要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