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直到现在都还在等你。”
李氏闻声,震惊抬头。
“自那之后,不管母亲如何哀求我都未娶,因为我对你有过誓言,此生非你不娶。”楚倦看着李氏,声音缓缓,隐隐可辨的哽咽。
“你没娶?”
李氏不敢相信楚倦的话,“二十几年了你没娶妻?”
楚倦摇头,“母亲被我气病了,七年前撒手人寰,父亲与兄长一起生活,我没脸呆在府上便自己出来谋生,起初靠兄长偷偷救济活着,后来凭着以前的喜欢做起精工细活,现在……这家铺子是我新开的。”
李氏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很愧疚,“我不知道你……楚倦,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可也非我所愿,只能说我们两个没有缘分。”
“可老天爷让我重新遇到你,就……没有可能了吗?”楚倦等了李氏二十几年,也找了她二十几年,如今再见心底波动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激情澎湃。
李氏被楚倦这句话吓到,“你胡说什么!我已经嫁人了!”
“可是……”
“我今日来便是想与你说件事,那日你到御南侯府时叫人看到,我觉得不好,以后你别去了,我们就当不认识罢。”李氏担心楚倦的出现,会把她年少时做的那些傻事全都捅出来,她不想让温谨儒知道自己曾经有想过与另一个男人私奔的想法。
哪怕楚倦已经有心理准备,可听到李氏这样无情的话,他还是没有承受住,“你嫌弃我?”
“这不是嫌隙,是避嫌。”
李氏看向楚倦,重声解释,“当年那些是非恩怨过去太久,我忘了,你也最好忘了,如今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各自安好。”
没等楚倦反驳,李氏已然绕过他,“簪子我不要了。”
李氏匆匆离开铺子,唯独楚倦站在隔间里一动不动,心痛如锥。
片刻,房门开启。
楚倦猛然回身,眼中有光。
然而来的那个人却不是去而复返的李氏。
“你是?”楚倦迅速掩饰住情绪,狐疑看向来者。
温弦浅步走进隔间,微笑道,“楚伯伯贵人多忘事,我们在御南侯府门前见过。”
楚倦恍然,“你是……”
“我是御南侯府二姑娘,也是李珍的养女。”温弦绕过楚倦扫过整个隔间,多少寒酸些,“母亲说的对,楚伯伯现在的境遇的确艰难。”
楚倦皱眉,没有多言。
哪怕他心里渴望李氏能兑现当初誓言,重新与他在一起,可在外人面前他断不会说出任何一句有可能会让李氏陷入难堪窘境的话。
“温姑娘有事?”楚倦低声问道。
温弦未语,自袖兜里拿出一个纯金的首饰盒。
她见没有坐的地方,缓步走到楚倦面前将首饰盒递过去,“楚伯伯打开看看。”
楚倦略有犹豫。
“看过之后,楚伯伯就知道母亲一片用心良苦。”温弦鼓励般朝前递了递首饰盒。
楚倦暗自咬牙,伸手接过来,缓缓打开。
顷刻,楚倦心底猛然一颤,“这是……”
“这是楚伯伯当初给母亲做的玉簪,二十几年前的款式,看着陈旧,中间那枚玉珠也值不了多少钱,可母亲一直珍藏至今。”
温弦感慨,“母亲这些年,从来没有忘记过楚伯伯。”
仅仅是一支玉簪,却在瞬间击垮楚倦心里那道防线,令他溃不成军。
他握紧玉簪,眼泪簌簌,“她说……各自安好。”
“不然呢?若叫父亲知道楚伯伯与母亲当年旧事,以御南侯府在皇城里的势力捏死伯伯还不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母亲能有什么办法!”
温弦极尽挑拨之能,“可是母亲这些年从来没有忘记过楚伯伯,她与父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什么感情在!”
人们大抵这样,大家更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实’,而不喜欢用理性的态度去分析跟思考绝对的真相。
刚刚还心凉如斯的楚倦,仅凭温弦几句话就把自己与李氏的感情升华到寻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至死不渝……
第七百九十二章 打个赌吧
翠团一盏碧螺春,坐看流云自在人。
对面茶楼里温宛叫莫修送进来一壶刚刚冲泡好的极品碧螺春,待莫修退下,她抬手提壶斟满茶杯,嫩绿的叶子飘浮在水面上,条索纤细,卷曲成螺。
因为温谨儒喜欢喝碧螺春的关系李氏这些年也跟着习惯了,平日里只喝碧螺春。
温宛将茶杯毕恭毕敬端过去,“婶婶。”
李氏显得拘谨,眼睛不时瞄向斜对面如珍如宝的铺子,她不知道温宛为何会请她到这里喝茶,也不知道温弦怎么与她前后脚找上楚倦,他们在里面说些什么?
“婶婶与楚倦的事宛儿知道,温弦也知道。”温宛几乎没有任何隐瞒,直接交了底。
李氏闻声羞怒,“你……你查我?”
“我查楚倦,也是因为温弦查他在先,我好奇。”温宛抬手将半掩的窗户推紧,“婶婶当温弦是亲生女儿,那你想不想知道,她待婶婶如何?”
“弦儿待我十分孝顺!”李氏重声开口,脸上露出不喜神色。
温宛浅笑,“打个赌?”
李氏皱眉,“赌什么?”
“赌在温弦心里,婶婶如同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一有机会她就迫不及待想让婶婶出丑,甚至想毁了婶婶,毁掉整个御南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