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邈细琢磨铃兰的话,以为她指的是先前在街角遇到的堂兄,不解道:“堂亲?此话何意?”
铃兰还在气头上,回答他的性质不大,只留下一句:“你细细品,转日我再告诉你,我的好兄长。”
刚说完这话,铃兰退出去,自外面掩住书房大门,留下元邈一个人反思。
想不到这一句话,引得元邈竟一夜未眠。
次日寅时,天稍见熹微晨光。
铃兰醒来便听到自己厢房门前传来“咚咚”敲窗声,抬头往窗口瞧,见元邈站在窗外。
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昨夜估计睡得较晚。
换季的日子最难熬,天气冷衣裳薄。元邈迎风而立,碎发被吹得蓬乱,手脚和脸颊都冒着冷气。
铃兰想着招呼他进来暖一暖,顺便继续前夜的话题。
不过元邈没有这个打算,语速颇快地放下一句:“今日申时不必在门口候着,我会晚点回来。”
落下这话后,元邈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尚未反应过来的铃兰。
等到申时三刻,铃兰果然没有在门口见到元邈。
直到日落前夕,元家的大门作几声响,铃兰开门,见元邈站在门口残阳余晖下将他的影子拖得极长。
他左手拎着块连皮猪肉,右手拎这一条鱼,后背扛着一根鱼竿。显然今日放值后,他去了河边垂钓。
元邈快步走入,转身和铃兰一块锁上大门,之后转头看向铃兰,问道:“不是说过不必在此等候吗?”
铃兰倒不是故意等他,下午在家里躺了一天,这会儿才起来。她揉了揉躺得僵硬的脖子,说道:“这不是闲着无事才.....”
“今天竟然没出门。”元邈笃定道。
“你怎么.....”铃兰顿了顿,不明所以,只回:“没有人天天出门。”
话刚说完,元邈抬起右手,将手里拎着的鱼交给铃兰,说道:“这鱼拿去交给陈姑,让她给夫人煲汤。”
“好嘞,我这就去办。”铃兰提拉着活蹦乱跳的鱼,蹙步就要离开。
“回来,”元邈赶忙叫住铃兰,“等办完这事,再过来一趟书房。”
铃兰也不知元邈是要有何事找她,又瞟见他手里提着的生猪肉,心想他总该不会是拿生猪肉下酒吧。
生猪肉里面有寄生虫,必须要煮熟了吃。
出于责任心,铃兰想了想,好心提醒:“我老家有个人因为常吃生猪肉,后来此人死了,剖开她头盖骨,发现里面生出好多条长长的虫子。”
元邈停下脚步,问她:“你老家的人是信苯教?竟然还用头盖骨做法器。”
“不是,我一直是中原人。”铃兰不住地摇头,又严肃地说道:“但真的有虫子。”
元邈不以为然,笑言:“就知道是编的。你且放心,茹毛饮血那是未开化的人所为,我是不会这般做的。”
铃兰松了一口气,拜别了元邈,去厨房把鱼交给了陈姑。
*
书房内安静无声,香炉里飘着淡淡的熏香。
元邈拆解下鱼竿上面的鱼线,放在桌面上,随后拿起手边□□书,无聊地翻着,时不时抬头看看窗口。
过了不久,铃兰敲了敲门。
“进”
她跨入书房,瞧见那根拆下的鱼线,问他:“你把鱼线拆开做什么?”
元邈忽而起身,手握起鱼线,勒住猪肉表皮,站在铃兰身后,“你握住这块肉,努力挣扎出去。”
还没等铃兰反应,元邈便用力向后拽鱼线,铃兰几乎本能反应地向外撑。
过了一小会儿,铃兰突然觉得脖子周围的力道减轻。
元邈边缠回鱼线边,说道:“可以了。”
铃兰仔细联想刚才的情形,瞧见手中猪肉上面的一道勒痕,问道:“你觉得凶器是鱼线?”
元邈用匕首在猪肉皮上又划了一刀,说道:“看着这伤口的切面应该像是钢丝之类的细线,不像是匕首。但这个鱼线,在拉线过程中突然断裂了。”
铃兰点头。
“也许是用特制的钢丝线,我记得雪吟娘子的掌内有一道深迹,可能她有特制的钢线。也许是你买的线太便宜了。”
这话说得不客气,元邈没有计较。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她有这么大的力量,可以硬生生勒死一个比自己体型高大健硕的男子?”
铃兰道:“或许借助外力?凶案现场有个比受害男子还高大的人?”
元邈视线慢慢抬高,双目望着天花板发呆,忽然他嘴角浮现出微笑。
铃兰踮起脚尖,在元邈面前挥了挥手,“你想到答案了?”
“是我一开始想错了,她的确有帮手。”元邈语气十分肯定,“铃兰,把我披风拿来,一会儿我们就出去。”
*
案发的酒楼内,仍是一片死寂,在这之后这层楼被官府严密封存,几乎没什么人会走到这层楼。
杨树林打了个哈欠,毕竟没有谁是喜欢熬夜加班的,架不住元邈登门说是案件有了新进展。
他们几人重新进入暗室,元邈一进门便站在那死者被发现的位置,抬头往房顶瞧了瞧。
铃兰顺着元邈的目光望去,说道:“这房顶正上方有个挂钩。”
杨树林不以为然:“也许是原先涉及悬挂风铃等物。”
“是悬挂一些东西。”元邈对铃兰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