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太医正在替她上止血药,束秀和时桃红着眼睛,换了一盆又一盆血水,裴时安则蹲在床边。
此刻他已然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也顾不得会被人看见。
他死死握着叶初雨的手,就跟溺水的人紧握着浮木一般。
双目死死盯着叶初雨。
生怕自己一错神,她就会消失不见。
大脑似乎呈现出空白,什么都没想,又像是什么都想了。
直到太医长舒一口气,站起身,裴时安才像是终于回过神,忙哑声问道:“太医,她……怎么样?”
手却依旧不肯放开叶初雨的。
非得这样死死攥着,他才有安全感。
太医这会也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了,虽然这个少年不听话,但先前下来,他也没做什么捣乱,此刻看着他脸上毫无保留的担忧,老太医到底还是软声说道:“还好是没伤到心脉,这会血也已经止住了,就看夜里会不会发热,只要不发热,明日应郡主应该就能醒来。”
他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这话本是说给束秀和时桃两个丫鬟的,但裴时安也听得十分认真。
而就在他们说起这些的时候,外面咸和帝等人也已经回来了。
咸和帝是狩猎中途知道这则消息的。
当时无论是叶长渡、叶星河兄弟,还是叶远声,甚至就连陆知斐和萧寒也都在咸和帝的身边。
叶星河年纪最小,别人或许还会谦让,他却不会。
倒是猎得最多。
自是得咸和帝一阵夸。
皇后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传过去的。
当时还在笑的一群人皆停下声音,叶长渡更是直接变了脸,要不是素来的冷静和沉着,及时勒令住了他的神智,恐怕当时他就要先一步离开了。
勉强压抑着理智,跟着大部队一起回来。
远远就瞧见沈皇后和一群人等在营帐外面,不知道里面究竟情况如何,但窥她们面色,显然不是太好,叶长渡纵使再有理智,此刻也顾不上了。
“舅舅……”
他素日于人前,是不会这样不分轻重的,此时却焦急不已。
咸和帝自然也知晓他与丹阳兄妹情深,便点点头:“去吧。”
叶长渡经他首肯,当即往前走去。
叶星河这会也慌张不已,看他小跑,也连忙跟了过去,却连话都忘记说一句。
叶远声虽然也担心。
但看到这副情景,还是先同咸和帝道起歉。
咸和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说罢,又看了一眼前面,他亦皱了眉,“别说永义他们,就连朕也担心。”
说完见身边男子未语,咸和帝又沉声一句:“放心,这事,朕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
叶长渡与沈皇后行完礼,问了情况,便掀帘进去了。
叶星河也连忙跟了进去。
走到帐中,看到趴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还有蹲在那边,背对着他们,一声不吭的黑衣少年。
叶长渡没有喊少年,而是继续朝少女看去。
待看着少女面上惨白无色,从前总是扬着笑意的那张脸,此刻只剩苍白,脆弱的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叶长渡何时见过这样的她,当即身子微晃,差点没摔倒。
好在叶星河就在他身边,见他这般,连忙变了脸,伸手扶住。
“哥。”
裴时安听到这一句,也终于回过头,看向他们。
叶长渡已经站稳。
他脸色依然有些不好看,但这种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沉着。
见那几个太医与他请安,唤他“永义郡王”。
叶长渡点点头,刚要询问小六的情况,就见原先一直蹲着的少年忽然站了起来。
他并未看叶长渡,而是死盯着叶星河,起身问道:“石衍呢?”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叶长渡的声音,也让营帐中的众人,全都把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
“石衍?”
叶长渡皱着眉接过话:“他怎么了?”
叶星河也皱了眉。
“我不知道,你找他做什么?”
眼见少年这般脸色,叶长渡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变了脸:“……是石衍?”说完,见裴时安目光沉沉,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出去,先与正在询问沈皇后情况的咸和帝一礼,然后拱手与咸和帝沉声说道:“舅舅,伤了小六的凶手可能是石衍!”
第70章
满场哗然。
石衍作为威武将军的独子, 其父也深受陛下的信任,这次春狩,便是他负责的安保工作。
刚才事发的时候, 石父也在, 此刻他亦跟在后面,随时等候圣上的吩咐。
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
眼睁睁看着前方众人投过来的视线,石父愣住了。
他张口欲言, 却一个字都吐不出。
咸和帝亦皱眉看着他, 自己这个外甥,究竟是什么秉性, 他是清楚的,无凭无据, 自不可能胡乱攀咬,当即他便吩咐道:“去把石衍先抓起来,彻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