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满学宫中,无论是先生,还是学生,对此都抱有十分的默契,对这位丹阳郡主,他们绝不主动招惹。
只要她行事别太过分,他们就当做没看到。
没想到这位丹阳郡主,今日竟然这般客气,离开课堂,竟还知道先知会一声,甚至还会主动喊先生了。
以前她可是眼高于顶。
除了胡院长,谁都不搭理的。
刘祒揣着一肚子的怪讶,又望了一眼,那已经瞧不见人影的院子,摇着头,满脸纳罕地走进了学堂。
先前弄乱的那些书桌,这会都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了,地上散乱的那一堆东西,也都已经被人收拾好了。
虽然在场许多人都看不起刘祒,但他们也没有在这个时候闹事。
刘祒进来的时候。
他们都已经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了。
他们可不是叶初雨,也不是叶星河、牧钧他们。
真要闹得过分,回头闹到胡院长,或是娄先生那边,可是要被赶出去的。
稷下学宫声名远播。
除了走科举一路的,还有不少勋贵家的子弟,是特地被家里送进来的。
他们都是世家勋贵出身,日后必定是要入朝为官的,有这一份同窗情谊在,日后入仕为官,总好过一个人在朝堂单打独斗。
女子也是。
稷下学宫是如今大秦内,鲜少收女子的学宫。
不同于寻常闺学,在这女子与男子一样,不过相比于男子而言,在这上学的女子,身份则都颇为贵重。
百年前,朝中还有女子为官的例子,只不过如今女子身份虽然贵重,却再无女子入朝为官的例子了,入学宫也不过是作为一份依傍,方便他们日后择选夫婿。
与旁人相比起来,也更有几分竞争力。
所以不管他们平日是何秉性、如何跋扈,该收敛的时候,还是知道收敛的。
刘祒进来之后,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学舍内空了许多桌子。
学仆在一旁悄声提醒:“叶少爷和秦少爷刚被娄先生带走了,至于牧少爷他们,刚刚出去了……小的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学仆的声音,越到后面越轻。
这要换做别的先生,听到这番话,早就得气得要当场发作了,即便不派人立刻去找,回头也肯定要去与娄山,或是胡院长说的。
可刘祒听到这番话,只是浅浅地皱了下眉,说了句“知道了”就没别的话了。
他出身贫寒,性格又软弱,在青莲苑这帮世家小姐子弟面前,原本就挺不直腰板,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并未理会,继续走到前面的讲桌那边。
余光一瞥。
发现这个时间竟然还有人站着。
定睛一看,竟是自己最为中意的学生回来了,刘祒顷刻间神情稍缓,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切了许多。
他看着裴时安温声问道:“时安,你身体好了?”
他知道裴时安前阵子患了风寒。
说罢,见他望着外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不由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那边早已没有人了。
刘祒自然什么都没看到。
“……没什么。”裴时安低低一句之后,便沉默地收回视线,往回走。
他情绪不佳,薄唇依然紧抿成一条直线。
手扶到学桌上,就快要入座的时候,忽然扫见桌上那块嫩黄色的绢丝帕子。
裴时安眸光微滞,忽然再次停下步子。
刘祒也未在意,只道:“没事就坐下,我们要上课了。”他说着便放下了怀中抱着的书,刚要说话,忽然听到寂静的学舍之中,响起一串匆匆的脚步声。
刘祒下意识皱了下眉。
以为是哪个不爱听讲的学生,又要闹事,抬头看去,却见裴时安握着一方帕子,正急匆匆往外走去。
“时安,你——”刘祒面露惊诧。
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裴时安脚步不停,头也不回道:“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刘祒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最为中意的那个学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学舍,连他去哪都不知道。
这还是裴时安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学舍内一片哗然。
而另一边,石衍等人也都已经到净室了。
他们脸色难看,一边换着学仆刚拿来的衣服,一边还在为刚才的事愤愤不平道。
“娘的!”
“叶初雨今天到底发什么疯!”
石衍一边换着干净的衣裳,一边黑着脸怒骂道。
作为威武将军的独子,石衍向来跋扈惯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受此大辱,他咬牙切齿,脸黑得跟锅底一样:“等星河回来,我一定要好好跟他说下,让他看看叶初雨这干的,都是什么事!”
其余人都在换衣服。
只有牧钧倚靠在窗旁,握着一碗茶,看着窗外,慢慢喝着。
听到这话。
他头也不回淡声道:“你跟星河说,有什么用?”
石衍:“……”
想到长公主那重女轻男的性子,石衍突然卡壳。
也是,星河自己都拿叶初雨那个疯婆娘,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