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梦里,无论自己抱着她如何哭喊,她都再也睁不开双眼,如枯死的花儿一般凋谢在自己怀中。
听完,卜幼莹一怔,下意识想到昨日自己对祁颂的承诺,竟与他的梦完全符合,一丝心虚不禁浮上眼底。
她垂眸遮盖,干笑了两声:“怎么会呢?我不会不要你,都说了噩梦是假的嘛,现实与梦里都是相反的。”
“真的吗?”他不大相信,却又想抓住一丝希望,“阿莹,你真的不会抛下我,不会不要我吗?”
这是萧祁墨第一次对她展露如此脆弱的一面。
与往日里生病时完全不同,此刻的他更像是即将坠崖的人,想拼命抓住一颗凸起的石头,好让自己不会坠得太深。
他不需要阳光,他只是需要一颗石头。
他可以待在黑暗里,只是不想待在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卜幼莹怔怔与他对视,她怎会感知不到他眼神里的求救,怎会看不见他朝自己伸来的手?
她都能感受得到。
也正因感受得到他的无助,怜爱才如泉涌一般汹涌而来。
是愧疚心虚也好、亦或是可怜他也罢,此刻她并不想将他推开,她愿意抓住他伸来的手,也愿意去给予他一份安心。
婚礼之前,萧祁墨曾断定她会回来,因为知道她最容易心软。后来,也总利用她的心软,来达到自己朝她更近一步的目的。
可今日不是利用。
虽然不是,却有了出乎意料的结果。
卜幼莹双手捧住他的脸,身子前倾,唇瓣在他额头上蜻蜓点水,柔声说:“我不会抛下你,不会不要你,也不会离你而去。那些都是假的,你面前的我才是真的。”
在她温柔的话语中,萧祁墨眼底的脆弱无助被抚平了大半。
似是没想到她会亲吻自己,他略微诧异地看着她,一向运筹帷幄的脑子里竟破天荒浑沌起来。
半晌,他抬手轻轻覆上她的脸颊,喉结滚动:“阿莹,我爱你。我愿意以任何身份待在你身边,只要能待在你身边……”
他声音轻柔,带着乞求。
而后俯首,将自己的双唇缓缓凑近她。
不知为何,听着这样的告白,她不禁想起一个时辰之前的事,脑中走马灯似的滚过他们二人说的话,于是理智便在这场走马灯中,慢慢灰飞烟灭。
她鬼使神差地没躲。
也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更鬼使神差地……
回应着他。
第38章
理智出走的吻不建议太过深入, 否则只会像上次一样,在某个时刻理智又突然回归,最终的结果就是两人又回到原点。
经历过一次教训后, 萧祁墨深谙这个道理, 因此这个吻并未持续太久, 也只在表面停留。
他不想吓到她, 不想自己再次被推开。
便只能用自己强大的克制力,在品尝须臾后分开稍许。
浅尝辄止的吻让卜幼莹心里的愧疚少了几许, 她从始至终只当作是自己在安抚他, 并不觉得这个吻代表了什么。
她或许不明白, 一个人一旦降下第一道防线,那么后面所有的防线被击溃,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虽然她不明白,但萧祁墨却明白。
他知晓卜幼莹心中所想, 也并不打算拆穿她的自欺欺人, 反而配合着她, 什么也不提, 更不去追问这个吻的定义。
他只是眸含笑意, 轻声问她:“阿莹, 你困了吗?”
卜幼莹脑子里仍懵懵的, 顷刻后才反应过来,回道:“我,我还不困.”
她今晚实在是被气着了,哪里睡得着,更何况又发生他梦魇之事, 眼下她更是睡不着了。
“我也不困。”他弯唇,“许是被吓得清醒了。不如, 我们一起去下会棋如何?”
这倒是个好主意,她正愁无事可做,便立刻答应下来。
萧祁墨起身穿好衣裳,又给她披了一件外袍,说:“今日夜里凉,你又穿得太单薄,还是披上一件,以免着凉。”
他这一说,她才注意到自己过来得急,里面只穿了一件寝衣,外面则是她自己的外袍,一共只有两件衣服。
确实有些凉意。
萧祁墨的外袍宽大,她揪住衣襟裹紧了些,点头嗯了声,随后便同他一起去往了书房。
此时已值丑时。
今日无月,只有凉风时不时呼啸而过,荡起一片穿林打叶声。
书房内,二人相隔棋桌席地而坐。
卜幼莹手持一枚白棋,盯着棋盘沉思良久,对于下在何处一直犹豫不决。
萧祁墨盈盈浅笑,故意不小心碰到一枚棋子,而后将它摆回原位。
“嗳!”她像是发现什么,双眼一亮,手中的白棋立马下在了那颗棋子的附近。
接着笑嘻嘻地收走几颗黑棋:“都是我的啦,祁墨哥哥你快输了哦。”
他也笑:“看来今日不适合下棋,一定是被噩梦搅昏了脑子。”
“你可别想逃跑哦。”她抬了抬下颌,示意他继续,“不过话说回来,你好像别的都擅长,唯独不擅长下棋。我棋艺这么烂,但从小到大你竟然都没赢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