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木兰围场返回时,这橡胶轮胎就已经换上了。
至于去的时候为甚不换?
实在是她那些日子太忙了,又是迁宫又是张罗收拾行李的,只想着有水泥路就不颠簸了,竟将换轮胎这茬给忘了。
为了遮掩这突然出现的橡胶轮胎,穆九黎还当众夸赞了廖家,说他们送来及时雨,免了皇后返程时的颠簸之苦。
也正是有了这橡胶轮胎,傅安和才愿意跟着他去京郊皇庄围观挖红薯。
否则她一个才刚旅行回来的人,才不乐意出门呢。
她以为他们这一行人抵达皇庄后,皇庄的农人立时挥舞铁锹直接开挖就行。
结果到了那里才发现,场面竟然搞得十分复杂。
红薯地旁边,早就摆好了供桌。
先是礼部官员上前念诵祭文,接着将祭文丢进火盆里烧掉。
然后穆九黎这个皇帝亲自上前上香,祭拜掌管丰收的神农氏以及本地的土地神。
接着众人坐进地头数个提前扎好的棚子里,喝茶喝了足足半个时辰,这才来到钦天监算好的开挖时辰。
随着庄头一声令下,十来个身强体壮的农人快步走到红薯地里,挥起铁锹就要开挖。
“等等。”傅安和连忙出言阻拦。
穆九黎一抬手,赵寅立时高声道:“住手!”
傅安和指挥道:“先用镰刀将红薯藤从根部砍下来,如此挖红薯的时候不会被藤蔓阻碍,砍下来的红薯藤还能喂牛羊。”
农事官立时亲自跑过去向那十几个农人转述了一番。
回来后,大力赞扬傅安和道:“皇后娘娘考虑周到,比下官这个农事官都更懂农事,实乃百姓之福。”
傅安和谦虚道:“大人谦虚了,你们常在田间地头,对田地里的庄稼了如指掌,本宫不过是纸上谈兵,外行人指挥内行人,叫你们见笑了。”
见笑是不可能见笑的。
甚至在场文武百官里有不少出身农家子的官员对她的看法因此大为改观。
本以为她只是个靠着姿色跟廖家这个大周第一大海商的支撑而爬上后位的庸俗女子。
却不想她身居高位,却能想农人之所想,有悯农之心,这着实有些难得。
再加上这高产红薯种子,本就是她委托廖家从海外帮忙弄来的。
只有她这个心里装着天下百姓的人,才当得起“母仪天下”四个字。
皇后之位,舍她其谁?
只是出身农家的官员都如此想了,那些得到资格来见证红薯收获的百姓,感触就更深了。
有几个老农还未瞧见红薯的影子呢,就先给傅安和跪下了:“皇后娘娘当真心善,希望老天爷能保佑皇后娘娘顺利诞下皇子,母子平安。”
若是皇后分娩时出岔子,再换个新皇后上去,别说给他们这些农人从西洋搞高产种子了,没准还会怂恿皇上给他们加税呢。
到时,可就真的水深火热了。
所以呀,皇后娘娘绝对不能出事。
就算皇上出事,皇后娘娘也不能出事!
傅安和耳朵尖,听见了这几个老农虔诚的拜佛声,她连忙吩咐丁福带人过去将人搀扶起来。
刘太医说她身子康健,腹中胎儿也一切正常,太医院的女医徐女医也摸过她的肚子,说胎位很正,不需要调整。
没错,大周女医的水准还挺高,竟然懂得靠手摸来辨别胎位,若是胎位不正也不必慌,可以用改变睡姿的方式来调整胎位。
比傅安和想象中要技术高超很多。
所以她自己还挺有信心的,觉得自己分娩出岔子的几率微乎其微。
当然,凡事无绝对,就算现代医术再发达,遇到羊水栓塞这种事情,能救回来的几率也很小。
一旦发生羊水栓塞,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天意。
到了这种时候,她的确需要有人帮自己祈求上天,好增加点能逆天改命的运气。
这会子的话,距离她分娩还早着呢,而且她也未必就一定会出事,根本没必要如此。
皇庄里种了数亩红薯,除了傅安和贡献出的红薯育出来的苗,长到藤蔓张开时,又将藤蔓剪成小段进行了扦插。
帝后跟文武百官正等着呢,农人也不能将所有藤蔓都用镰刀砍完后,再返回来挖红薯。
不过是快速砍了两三垄,便急匆匆赶回来,重新挥动起铁锹,扎入深深的泥土中,然后往外一掘。
顿时一大坨外皮红色的红薯被掘出来。
围观的众人顿时哗然。
不少官员棚子也不坐了,纷纷跑出来,凑上前就近围观。
随便打眼一瞅,就瞧见了约莫六大两小八只红薯。
小个的红薯最少也有二三两重,个头大一些的,估计得有个半斤,里边最大的那个,估摸着得有七八两重了。
这一大坨,加起来估计得有三四斤重。
一株红薯产量竟然就有三四斤,一亩地能种无数株,加起来的产量又该是多惊人?
众人甚至都不敢细算。
九月下旬的天气,本已有了凉意,但他们额头上却隐隐冒出了汗珠。
不是吓得,而是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