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隐隐听他们说着,她掀开车帘,看着梁谦与马夫一起点着灯去看了。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人?
那边的人低语了几声,没一会儿,姜芜就见梁谦扶着一个面色清秀、身形瘦弱的年轻小伙子。
那小伙子灰头土脸,满身都是泥土,头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姜芜赶紧往里让了让位置:“怎么回事?”
剩下两人将小伙子扶了上来,梁谦回答她:“像是伤着了头,还有气,得赶紧送去治疗。”
人命关天的事情,也没人敢马虎,马车的速度也一下子快了起来。
毕竟是见了血,梁谦扶着那人,姜芜则是抱着明珠躲得远远的,中途见少年因为颠簸要滑倒了,她下意识还是帮着扶了一把。
这一扶,隐约间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姜芜面色狐疑,看了看自己的手,想想刚才的触感,不太确定,又伸手往胸口那里再摸了一把。
旁边某人锐利的视线一下子就扫了过来:“干嘛呢?”声音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抓着姜芜的手就想拿开。
但是姜芜这一摸疑惑更盛了:“别闹,让我摸摸。”
梁谦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看起来恼得很,但更多的还是委屈,抓着姜芜的手不愿意放开,又不敢用力,就这么任由她在少年的胸前触摸。
这么个豆芽菜一般又脏兮兮的男人,哪里吸引了姜芜?他心里泛酸。
但是姜芜这会儿已经确定了:“是个女人。”
“嗯……嗯?”梁谦一愣,原本他是紧挨着少年扶着他的,这会儿下意识身子快速往旁边挪了挪。只剩个指尖将人稳着。
“这是做什么?”姜芜好笑。
梁谦看起来懊恼不已:“非礼勿动,娘子,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女子,方才也没碰到她哪里。”
“行了,情况特殊,不要这么死板。”
姜芜又不是计较这些的小气之人,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熟睡的明珠递给梁谦,然后换做自己将人扶着。
少女一副男子装束打扮,透过覆盖的灰尘,倒是能看出皮肤是非常细嫩的。
姜芜又拿起她的手看了看,拂了拂上面的尘土,果真,是一双一看就没有干过活的娇嫩之手。
“看起来还是个富贵人家。”她说着。“这里常有匪徒出没。她怕不是从匪窝里逃出来的吧?若真是如此,也还好扮做了男子。”
说着看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怜惜。
就这样,他们带着这救来的少女去了最近的医馆救治。
因为来的及时,大夫好歹是将人救了回来。
其实不管躺在那里的是谁,姜芜夫妇二人自然都不会见死不救的,但是在猜到这人非富即贵后,姜芜心里就已经在打着能讨多少好处的小九九了。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好不容易醒来的女子,却是睁着无辜又明亮的眼睛问:“你是谁?”
这还算正常。
“这是在哪?”也正常。
“我是谁?”
啊?这就不正常了。
姜芜被这三连问问傻了,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不知道你是谁吗?”
少女很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然后认真摇摇头。
“你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吗?”
依旧是摇头。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看得出来,少女也是被她的三连问问傻了,整个人局促不安,甚至都不敢再摇头了。
梁谦已经去处理他的公事了,姜芜不敢马虎,赶紧去将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拉了过来。
“你不是说没事的吗?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40章 前尘(二)
姜芜这话里话外,都是对他医术的质疑。
那老大夫可就不愿意了,摸了一把胡子:“你带着来我这里的时候有气进没气出,如今人给你活蹦乱跳了,怎么不叫没事?”
“那你看看这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姜芜又推了推他。
老大夫这才又为那女子把脉,问她头疼不疼,手脚麻不麻,都还记得什么之类的。
他的神情倒是和蔼可亲,但小姑娘一边回答他,一边拿眼神去瞥坐在那桌子旁边的姜芜。
那模样,像是害怕,又像是寻求安全感,矛盾极了。
主要是姜芜这会儿心里的如意算盘飞了,正气闷着,神情不怎么和善。但她又偏偏是小姑娘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小姑娘不由自主地就心生依赖。
结果是这姑娘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芜与老大夫面面相觑,头上缠着绷带的小姑娘则坐在床上偷偷瞥两个人。
“许是伤了头部后,脑有瘀血所致的暂时失去记忆,我给你开开方子,还是有希望恢复的。”
姜芜才不信他的有希望,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赶紧往外走了。
这一动作,床上的小姑娘马上急了,原本还靠在床帮上,这会儿一下子坐了起来。
可她什么状况也弄不明白,嘴张了连怎么称呼这个人也不知道,只能无措地看着她出了门。
倒是大夫赶紧追出去了:“哎呀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