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很胖,走路都颇为费劲。
爬起楼梯来,每走一步,木楼梯都在晃荡。
好不容易,才下了楼。
半醉半醒的他,站在楼梯前的空地上,问:“阿翔哥,咩事呀?不可以让我干爹同老婆听到?”
烂赌翔这才嘿嘿笑问:“波哥,有冇酒精?有冇汽油?”
“你要做咩呀?”肥波揉揉眼,身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再想不到,烂赌翔将他叫醒,就是找这些玩意。
烂赌翔神神秘秘看一眼货仓紧锁的门,又看一眼肥波,才笑道:“波哥,你同我讲心里话,你憎不憎秦霜树?又憎不憎小汤生?”
听见仇人名字,肥波哪里有不憎恨的?
他立即骂骂咧咧骂开了。
骂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正在破口大骂的,是对方老婆。
他也有些尴尬,半天才道:“阿翔哥,我一时不记得,她是你老婆。你如果讲……”
他话还没说完,烂赌翔打断话头:“屁个老婆!屋里锁住那个,根本就不是我老婆!她是只恶鬼!她亲口同我讲的,她是恶鬼附身!”
肥波怔怔地听,忽然打了个酒嗝:“对!秦霜树是恶鬼!遇见她,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如果不是她,他又怎会丢了工作,散尽家财,活得好似只野狗?
说着说着,他忽然反应过来,烂赌翔究竟要做什么了。
肥波猛然张大了嘴,震惊到一个字都说不出。
讲到狠和烂,他还真没见过,比烂赌翔还不做人的。
过了好一会,肥波忽然大笑,啐了一声:“该!”
一边说,还真一边从仓库门外角落,拎了桶汽油过来。
“我上楼再去找些给你!要烧,就全部都烧成白地!秦霜树,我看你怎样死!小汤生,我看你怎样哭!”肥波疯狂大笑。
光是想一想,他都愉悦得很。
“好多谢波哥!”烂赌翔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学泰国人,对肥波行了个礼。
“小意思。”肥波摆摆手,摇摇晃晃,自己又上了楼。
“阿波,阿波……”过了好一会,楼上忽然传来波嫂的呼唤声。
烂赌翔心中发虚,生怕肥波告诉了别人,立即大声吼:“咩事呀,波嫂?”
波嫂的声音远远传来:“阿翔哥,冇事。我家阿波吃醉了酒。刚刚走上楼,醉倒在地上,他又睡着了。”
肥波竟然这样不靠谱。
烂赌翔都有些失笑。
他摇了摇头,不再管楼上两公婆。
自己动手,打开手中塑料桶。
将桶里的汽油,绕着货仓小木楼洒了一圈。
一桶洒完了,他才发现,这点油,确实不太够。
他摸着下巴考虑,该是又去找油,还是凑合、凑合直接点燃算了。
正在满心纠结的时候,他忽然看见面前有一样东西。
烂赌翔眼睛都亮了。
青石板路面上。
不知几时,停了一架水红色的纸飞机。
那种惹人钟意的颜色,烂赌翔就算睡着了都认得。
他一个健步,立即冲上去,俯身拾起。
双手随之将纸飞机拆开。
烂赌翔脸上笑眯眯。
只不过,他被秦霜树打得又青又肿,到处是血的一张脸,笑起来,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那张水红色的纸飞机,是一百块港纸折的。
虽然钱不算多。
可是身为赌狗,最讲究意头。
如今,天降财神爷,他周翔还不大杀四方?
这是老天爷,都鼓励他收了那支恶鬼!
烂赌翔心中正在演大戏,眼睛忽然又瞥到架纸飞机。
材质当然还是港纸咯。
烂赌翔心中却是起了疑心,向着空气大吼一声:“谁?谁在那里?”
货仓在汤氏影城的最角落,现在又是晚上。
四野寂静,无人应答。
只有金风细细,不时卷起一片木叶。
连那架水红色的纸飞机,也被秋风吹得到处翻滚。
烂赌翔的心开始发痒
他虽然也觉得很不寻常,心中警惕。
但是都快到手的钱财,又怎么可以让它化了水呢?
见钱不捡,财运到手都不要,他以后还赌不赌了?
烂赌翔四处张望,没有看见任何人。
他再也忍不住了,立即飞扑过去,双手紧紧按住被秋风卷动的钞票纸飞机。
一张肿脸上,笑容灿烂。
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转瞬,又发现了一架港纸飞机。
一架、两架、三架……
到处都散落着的,是钱啊!
几十架水红港纸折叠的纸飞机,在秋风中翻滚、飞舞。
烂赌翔两眼晶光四射。
几十架纸飞机,这可是几千块钱呀!
他再也顾不得,心中的疑惑和警觉。
两只脚拼命追赶,两只手捡个不停。
如果嘉峰小朋友现在在这里,一定可以看到,他老豆的额头变得越来越黑了。
烂赌翔每捡起一张纸飞机,他的额头就更加黑上几分。
捡剩到最后几张,他的印堂黑得都要滴下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