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仔含泪,拼命点头。
以后,阿妈不管说什么,他都会听。
马冰河有些惊疑,问:“老婆,咩事呀?”
阿曼笑容更加温柔:“我已经脱除心事,可以超生啦。恭喜我啦,阿河。”
马冰河听到,鼻子为之一酸。
他好舍不得……
但是,他不能那样自私。
从前,他们用伤痛困住阿曼。
以后,他们不能再用爱困住阿曼。
他的泪光在眼框中打滚,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只是,拼命点头。
阿曼,下辈子,你要幸福呀!
不要再爱其他人,超过你自己呀!
阿曼微微一笑,转身,朝秦霜树和嘉峰深深鞠躬。
她轻轻道:“好多谢你们,阿树、嘉仔,还有谢生。”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天上人间,我永远都为你们祝福。”
秦霜树三人正要客气几句。
却见,阿曼在鞠躬中,身影渐渐变得透明。
终于,在天地之间,彻底消失
第94章 94
阿曼消失, 彬仔愣愣地大张了嘴。
一阵泪意涌上心头,他好想痛哭。
旁边一只大手,落在他的肩头, 轻轻拍了拍。
彬仔侧头看过去, 发现是他阿爸。
马冰河轻轻叹了口气道:“你阿妈终于得到解脱,不用被束缚在过去, 同我们生者的情绪中。彬仔应该同阿爸一样开心, 才对。”
阿曼有阿曼的路要走。
彬仔忽然抱住马冰河, 说:“阿爸, 我好对不住你。我不应该用爱的名义,去困住阿妈,更加不应该用来伤害你。”
马冰河伸出大手, 轻轻抚摸着彬仔的头, 说:“笨仔,同老爸不好讲对不住啦。”
彬仔将阿爸抱得更紧。
从此之后,他是真的只有阿爸了……
阿曼消失时,谢云隐掌中的木兰花灯,又幽幽亮起。
灯光照在依偎在一起的父子身上, 有一种暖洋洋的丰盈感。
此时,累了一天的嘉峰, 早已经趴在秦霜树的怀中, 睡得迷迷糊糊。
半梦半醒间,小朋友笑眯眯梦呓:“妈咪,我好高兴呀。”
秦霜树微笑着轻拍他的后背。
她也很高兴,可以帮到马师傅和彬仔。
对了, 还有阿曼。
谢云隐握一盏花灯,目光幽幽。
一会看向马家父子。
一会又看向秦霜树和嘉仔。
那双水波粼粼的桃花眼中, 流露出好羡慕的神情。
………………
“兴记”烧鹅店
“兴记”正用铁钩子,取下一只油光水滑的烧鹅。
他家的烧鹅脆皮爆汁,金红油亮。
光是闻到,都香得醉了。
他将那只热气腾腾的烧鹅,放到案板上。
一刀落下,斩开烧鹅肚子,金黄的油流满木头的菜板。
“兴记”麻利地将烧鹅骨架上,不平整的大骨头,还有过肥的肥油全都砍砍削削,一点不要。
香江人吃得精细,香江烧鹅摊档的服务也就精细。
“兴记”只留下最香最顺口的部位,他一刀一段,将成只烧鹅全部斩断成块。
这才将烧鹅,装入打包盒中。
再用另一个小盒子,舀了薄薄一层梅酱。
几样东西放在一起,递给来光顾的主顾。
“承惠,五百八十块!”兴记十分爽利的报价
“老板,好香呀,大发利市啦。”客人笑眯眯,递过去一张千元港纸。
“兴记”同样笑着寒暄:“多谢惠顾,食好再来呀。”
生意人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
这位客人走了,他刚打算坐下来休息一会。
又有几个主顾上门了。
这是熟客,“兴记”立即笑着打招呼:“阿河呀,今日是不是都要最肥最靓的烧鹅腿?”
话才说半截,他一眼看见马冰河身边的人。
惊了一惊。
不过,他是生意人,又是老街坊,立即笑容满面,同样招呼:“是不是彬仔呀?好久冇见到,又高大啦。”
他是一点都不提,少年全身都瘦骨嶙峋。
马冰河同样高高兴兴,道:“兴记,还是你了解我。斩两只烧鹅腿,都要最大最靓的。”
他又转头向儿子道:“彬仔,还不快点叫人?”
“阿河,不好客气啦。等我去给你斩烧鹅腿。”兴记其实也知道好些街坊邻居的事,他不想让少年难堪,也不想阿河难堪。
打个圆场,就转身去拿工具。
“阿兴叔,大发利市啦。”彬仔又有礼貌,嘴又甜。
这倒把“兴记”给惊到了。
生意人的本能,立即让他回应:“彬仔,真你是好乖呀。等阵,阿叔送你一只烧鹅头食呀。”
刚刚说完,“兴记”立即又后悔了。
这孩子有厌食症,成条街谁不知道。
送他烧鹅头吃,自己是一片好心。
可别给阿河当做了,在讽刺他……
他同马冰河有多年交道,知道这位自尊心强。
马冰河神采飞扬,道:“兴记,你真是太客气啦。而今,彬仔肠胃调理啦,好钟意食你的烧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