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光她由谎言编织成的五彩斑斓的羽毛,露出底下不堪入目的皮肉,才能叫她认清自己的卑贱,乡野蒙昧之地出来的野鸡,是永远无法和宫中精心养育的凤凰相提并论的。
到那时她若是乖乖听话去和亲,自己不介意留对方一条命。
王琪恭敬的垂首领命,不敢有异议:“是。”
韩重元安排的院子里。
昨天先是下了一场暴雨,接着就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萧沫听了一晚的雨声。
她迷迷糊糊地起床洗脸,走出房门的时候柳青已经准备好早餐等着了。
“公主。”柳青欢喜地叫了一声,忙放好碗筷,“我去叫韩统领吃饭。”
不一会,韩重元来了,头发上沾染了一丝水汽,身上有股没有褪去的血气。
萧沫诧异:“韩某,你出去了?”
“嗯。”韩重元在一旁坐下,眉宇间是浅淡的阴戾,轻声解释道,“锦衣卫在彬州的据点被人挑了。”
没有人动了锦衣卫的人可以全身而退,他自然是以牙还牙,昨晚带着人摸到对方的落脚点将人灭了。
萧沫皱眉:“是谁?”
韩重元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对方痕迹处理得很干净,不过大概率是安王的人手。”
除了安王,彬州也不会有人胆大到对锦衣卫动手,把他安排在彬州城的耳目剿了。
萧沫:“那于进达背后的也是安王了。”
韩重元颔首。
她抱怨了一声:“我也没得罪他吧。”
韩重元将筷子塞到她手中,轻声道:“先用餐。”
萧沫乖乖地拿了个馒头,夹菜吃饭。
韩重元自己也拿了个馒头,解释道:“安王在京中时,向来与萧婉亲厚,或许是想为她出气吧!”
作为掌管各方情报的头头,韩重元自然知道安王孤僻少与人接触,唯一另眼相看的就是萧婉,甚至曾经花了十万白银筹备礼物给萧婉祝寿,京中人皆罕之。
萧沫摆明与萧婉不渝,还杀了对方的亲生亲生父亲承恩公,安王想代自己疼爱的小侄女教训萧沫一番,就想得通了。
柳青气鼓鼓地:“怎么可以这样,公主才是他的亲侄女?里外不分。”
随即她又高兴地道:“那个守城门的千总在城外呆了一夜,今天早上才被抬回城,活该。”
萧沫不以为意,对方既然敢冒头为难自己,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心理准备。
至于安王,亲缘什么的,就不要太当真了。
不过,她噎了一口汤道:“等下,我们去看看安王吧。”
对方是主持赈灾事宜的负责人,她要问问灾情如何,顺便看看安王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韩重元一笑:“好。”
等吃完早饭,萧沫等出了门。
外面的空气异常潮湿,带着几分阴冷,好在雨停了。
安王所住的地方离得并不远,萧沫意思意思地拿上一份药材当礼物,就上了门。
安王府的人见到她很是诧异,忙躬身请他们入内安坐,自己去请示王爷。
萧沫无所事事地在厅中乱逛,可以闻到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药味,看来说安王身体不好的话不假。
半晌后,管事回来歉意地表示,安王昨晚受了风寒不能起身,不便接见公主,等病好后一定设宴款待公主。
至于赈灾事宜,他都交给了自己府中王琪负责,公主想知道什么可以去找他。
萧沫轻挑了下眉毛,没有强求,起身告辞了。
毕竟人家病了,也不好逼着对方起身见客。
出了门,萧沫很是忧愁地叹了口气,对着韩重元吐槽道:“你说他有野心,可是病歪歪的,拿着那副破身体能干什么?就算挣得了皇位,除非他是天赋异禀,雄才大略可比秦皇汉武,不用勤政也能坐稳皇位治理好国家,要不然,还不如坐着一位平庸的皇帝呢。”
一路走来,萧沫察觉到夏朝上下有很多弊病,根基不稳。如果安王真的是一位能力挽狂澜的明主,能超越天顺帝还天下海晏河清,重塑盛世,萧沫真的不介意夏朝换一位皇帝——能者居之嘛。
不过安王私心杂念太多,身体又不好的样子,她真是不看好。
韩重元垂下眼眸:“人各有志,不试试又怎么会死心?”
毕竟曾经的安王之父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而当今天子膝下又只有一子,很容易会催生他人的野心。
生在皇家的男人,若是没有一点野心,才是少数的。
萧沫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去看看赈灾情况如何。”
衙门在四个城门口都设置了施粥点,在搭建起来简陋的大棚下,放着一个个木桶,里面盛放着米汤。
衙役虎视眈眈地盯着前面面黄肌瘦的灾民,大声呵斥他们:“一个个排队,不要争抢。”
说着一个衙役挥舞手中的鞭子,狠狠抽打队伍中企图插队的灾民。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缩着肩膀,捧着手里的破碗,只有双目渴望地盯着散发着热气的木桶,舔了舔干燥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