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逸还没开始审,人坐在空荡荡的审讯室里。
魏语晴把情况上报之后,从楼上下来,正好撞见时见微和严慎。
“微微!”
她拿着一沓文件跑下来,轻轻撞了下时见微的肩膀,“你是小天才!”
时见微一脸懵:“?”
“童宇的不在场证明真的有问题,他去卫生间的时候,的确换了人。这会儿正在审。下午那会儿你走了,我发消息问了小曹。从走姿和动作习惯来看,确实不是同一个人,虽然他嘴硬,到现在还没承认。”
她飞快说完,拿着文件就往里走,“我去审人了啊。”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愉悦。
时见微:“……我就是随口说说。”
她当时真的只是张口瞎说来着,没想到猜中了。
严慎:“小时法医人如其名,见微知著。”
时见微抬头看向他:“我的名字就是这个意思。”
父母给她取这个名字,就是出自这个成语。而且,正好是她的职业所需。专业的水平、敬畏的精神、细致的观察力,然后,见微知著。
“看见我的尾巴了吗?”她扬起嘴角,得意地笑着。
严慎配合地往她身后看了眼,哄道:“看见了。”
“翘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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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隔着单向玻璃看审讯室,严慎说起案发当天,他在别墅前庭和童宇聊天的事。
典型的问题少年,缺失来源于家庭的必要关爱,以及他们那个圈子里,关于他母亲是小三上位,他是私生子的舆论。他的性格很外露,浑身带刺,放浪形骸。身前筑起高墙,没人能走进去。
童垣并不欢迎他这个外来者,也只是冷漠对待,眼睛长在头顶的大少爷,不屑于和他这样的人产生任何或好或坏的关系。相对而言,童姝温和很多,不冷不热,但待人接物永远有回应,仅仅是她骨子里的礼貌和亲切,性格使然。
时见微喝着水,听他和小莫说关于童宇的事。
隔壁审讯室换了人,段非去审了,小莫正好缓一口气,听说他们回来了,索性来这边待着。曹叮当也在隔壁,魏语晴下午给他发过消息之后,他就来了局里。
“童姝还真是他的白月光?”
听小莫说了他在隔壁审童宇的事,时见微感慨。
严慎:“深陷泥潭的时候,漆黑夜空突然乍现一道白光,记忆很难不深刻。”
“但他俩不是亲姐弟吗?虽然同父异母。”小莫的表情一言难尽,“他讲故事的时候听得我鸡皮疙瘩起一身。”
已经看过下午那场情感大戏的时见微沉默了,一声不吭把水喝完。
审讯室里的进展不大,张辰逸全然没有下午见到时那副乖巧的模样,很难把此刻的他和老师同学口中的好学生联系起来。他很聪明,就连说出口的话也像是立人设一般,早就编好了许多版本。迂回的字词间,话落不到重点。
美强惨?白切黑吧。
“没问你这些。”魏语晴敲了敲桌面,打断对面的长篇大论,“不满十八岁禁止骑摩托车知道吗?”
“知道。”
张辰逸语气随意,笑得很乖,看起来人畜无害。
魏语晴神情严肃:“知道还骑?这事儿另算。”
她往前坐了点,“包里装的东西很齐全,跑路标配。订了三个城市的高铁票,结果骑着摩托往高速开,想去哪?”
“出去玩啊。”
“我记得你下午说,你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七中的期末考试是下周星期四星期五。这个时间出去玩,急了点吧?下周一不上课?”
“隔壁省很近,我今天去,明天下午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买三张票?”
“还没想好去哪个城市,都想去。”
几个来回,魏语晴轻笑一声:“既然这样,你骑什么摩托车,上什么高速。”
张辰逸稳稳接下她的话:“突然想骑,高速限速高,挺刺激的,不行吗?”
“你那摩托车可不是临时准备的。”魏语晴这边查过了,车是一个叫朱卓的人,他隔壁学校的高三学生。
她说完,张辰逸脸色变了下,很快恢复如常,只是笑笑,没吭声。
不停歇地针锋相对,就会在言语中露出破绽。就算他脑子反应快,也猜不准她审讯的方向。
“好了。”魏语晴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我们现在来聊聊,你和童宇的关系,你们为什么要同谋杀死童宙,以及作案手法。”
张辰逸没吱声。
“张辰逸。”
监控室里,严慎按下话筒开关,审讯室里的张辰逸看不见他,但能听见他的声音。他不疾不徐,嗓音略沉,“我想你应该不希望童姝站在这里,让她来问你。”
听见童姝的名字,张辰逸眸光一凝,盯着地面,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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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魏语晴和记录员从审讯室过来。
在她掌舵话锋的审讯下,张辰逸招供。另一边的段非发来消息,童宇的审讯基本结束。
晶体是童姝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张辰逸买的。用这样残忍的方法杀害童宙,是张辰逸出的主意。从准备到动手,全程是他策划,只不过最后实施的人是童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