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初冬,天有些凉了,虽殿中燃了炭,却仍及不上他的手掌温暖。
崔幼柠抱住宁云简的手臂,脑袋枕在他肩上:“摸我肚子干嘛?”
柔软细腻的触感叫宁云简爱不释手,他听罢垂眸不语,只轻轻抚摸着,眼神温柔。
这样小而软的地方,却能吃下他,也能孕育他的孩儿。
宁云简眸光轻闪,忽而低头将脸埋进崔幼柠颈间:“要睡吗?”
崔幼柠眼皮仍有些睁不开,闻言打了个呵欠,看了眼床榻:“嗯,抱我去床上罢。”
宁云简在她颈间勾了勾唇:“好。”
他将崔幼柠抱起来,微用了些力向上抛了抛,在妻子的惊呼中接住她,弯眉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崔幼柠睡意全无,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抱去龙床上,在他如玉山覆来的那一瞬,羞愤开口,“不是这个睡!”
宁云简只作听不见。
初冬的寒风被挡在殿外,熏炉中的龙涎香混着暖意袅袅而升,帐中裙袍交叠,鸳鸯绕颈,阵阵嘤咛与低吟自巫山传来,弥漫整个内室。
好在宁云简并未多折腾她,只一回便停了,抱她去沐浴过后便容她补觉。
只是期间他没头没尾地问了句:“阿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崔幼柠自是觉得儿女都一样好,只讶异他为何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宁云简低头细细吻着她汗湿微黏的玉肩,“只是隐隐有预感,或许我们将来生的是个儿子,担心你失望。”
说实话,连他自己梦见儿子时,都觉有些遗憾。
若是个女儿,或许会更像阿柠一点,且在梦中他过世之后,女儿比起儿子,或许反而能过得更安稳些。
“失望做什么?不是我生的么?”崔幼柠怔然道,“况且听闻外甥肖舅,孩儿若品貌才干都能像我兄长那般,我高兴都来不及。”
“……”宁云简轻轻咬了咬她的肩,“不成,你我的孩儿,只能像——。”
话说至一半,他蓦地顿住。
梦中独子长大之后,好似的确越来越像孟怀辞,从容貌到性子,从衣着打扮到通身气度,都与孟怀辞极为相似。
宁云简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要不然还是算着日子避开这个儿子罢,看看换一个时间点能否生个女儿出来。
*
孟怀辞这几个月都宿在书房。
自宫中回府,他如往常那样在书房忙政务,只是今日脑海中总能浮现出宣政殿中谢洵那幸福甜蜜的模样。
门口忽地传来动静,是宋清音的一个贴身侍婢进来送鱼汤。
许是因为他与宋清音太久没同房,妻子手底下的人生了歪心思。这婢子并非按规矩直接将鱼汤放书案上,而是双手呈给他,眼波流转,柔柔唤了句“大人”。
孟怀辞瞥她一眼,没有伸手,也不欲与她多说,淡声命长随进来,将这婢女拎出去重责。
婢女吓得跪地求饶,被拖走时还在哭。
孟怀辞有些心烦,面前的公文再也看不下去,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那株凋零的樱树。
到了夜里,宋清音应是得知他罚了那婢子,近几个月来第一次迈入他的书房,状似镇定实则小心翼翼地询问那婢女犯了什么错。
他知晓,那是宋清音的贴身侍婢,与她一同长大,感情甚笃。
孟怀辞默了默,低声说了实话:“她想勾.引我。”
宋清音也静了几息,声音放轻柔了些:“既是如此,那我赶她回宋府去罢,杖责就免了,可好?”
孟怀辞垂下眼眸:“你做主便是。”
宋清音怔怔看着他。
孟怀辞仍如数月前那样风姿如玉,只是清减了许多。
宋清音没来由地觉得心里有些酸疼,轻声告辞,才将转身,却被人从后紧紧拥住。
“我想回房。”身后之人低沉微哑的声音响在耳侧。
宋清音攥紧衣袖,强笑道:“这是夫君的院子,夫君想回房,我如何会拦着?”
“你拦了。”孟怀辞喉咙一哽,“你在心里拦我。”
宋清音闭了闭眼。
“数月未见,我很想你。”孟怀辞再难克制,轻轻问她,“你呢?你可曾想过我,哪怕分毫?”
第57章 游船
宋清音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书房的, 直到回了正屋,孟怀辞最后那落寞难过的神情仍刻在脑海中。
镇国公府极重礼数规矩,在乎家门荣耀与名声高于亲情, 父母严厉端肃, 兄弟姊妹间感情淡漠,她生来又是清冷的性子,“想念”这种情绪, 几乎从未有过。
即便是嫁来孟国公府, 她也没有很想娘家,只觉所有家人都安好便可。
对陛下的那点情愫也早在陛下将娘娘从南阳带回来时便已开始释怀, 只是十余年来唯一一次热烈没得到结果, 她胸腔里那颗心便愈发沉寂如死水,难生波澜。
宋清音其实希望自己的丈夫也是如此, 两人搭伙过日子般过完这一生,是以每每见到孟怀辞眼中的渴求与期盼, 都觉为难。
为难到不大敢见他, 也可说是卑劣地意图用这种方法逼他对自己的感情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