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可以,愿第一个孩儿再度投生妻子腹中,如此便能稍稍填补先前的遗憾。
他将一个软枕让妻子垫着,再度引开她双膝欺至最里。
如此又过了一月有余。崔明柔如往常那样坐在罗汉床上为小侄子坐着冬衣,胸口却又开始发闷。
这样的不适已持续好几日了,葵水也迟了多日,崔明柔捂着胸口呆坐了半天,命婢子再叫府医过来一次。
府医搭着搭着脉,眼珠子瞪得越来越大,最后起身抬袖行礼,笑着开口:“恭喜少夫人,您已有一月有余的身孕了!”
崔明柔愣愣瞧着他,美目渐渐蒙上水雾,又落泪又绽出笑来,粉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婢子忙给了府医一袋赏银,将他送出了正屋,尔后领着屋中所有下人朝崔明柔贺喜。
崔明柔笑着赏赐了所有下人半年月例银子,抱着小侄子亲了又亲,吓得小小人儿迈着小短腿颠颠逃离了正屋,一下午都没敢再来。
今日谢洵回来得晚了些,用完膳沐浴完便将崔明柔抱起来走向床榻。
崔明柔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告诉他,见状当即骇得搂紧他脖颈:“放我下来!兄长,快放我下来!”
谢洵不理:“今夜晚了些。早点做完,你便可早点安歇。”说完将妻子放在床上,俯身就要欺上去。
崔明柔脸色一白,立时抬手用力抵着他的肩,失声喊道:“我有了!”
见谢洵呆住,她放轻声音,将话说得明白了些:“我有身孕了,今日府医给把的脉,一个多月了。”
谢洵目光怔怔下移,凝在妻子平坦的小腹上面许久,又移回妻子脸上,喉咙一哽,哑声道:“当真?”
崔明柔点头:“嗯。”
谢洵眼眶倏然一红,将妻子轻轻抱起来,紧搂在怀,任由欢喜与甜蜜将他吞没。
崔明柔被谢洵拥在怀中,听他一句句问自己哪儿不舒服,明日想吃什么,想要什么玩意儿解闷,又被他极轻极温柔地亲吻着,心中一点点安定下来。
初冬的夜色寒凉,小夫妻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第二日血襟司所有下属都看出谢洵不一样了。
那张如蒙了层冰雾般的俊脸仿佛在一夜之间春暖花开,往日的狠厉阴冷亦全然不见,就连对着犯人时,也透着几分和蔼可亲。
但因谢洵先前给人的印象已刻入人心,众人此刻见到他露出除冷笑外的正常笑意,不仅不敢上前问他到底有什么喜事,反而吓得抖了抖。
不过虽血襟司内无人敢问,宫里却有。
宣政殿中,宁云简听完孟怀辞与谢洵的奏事,抬眸看了眼谢洵那张灿若桃花的脸,当即挑了挑眉:“你今日怎么这般高兴?谢溪病好了?”
“没有,仍卧病在床。”
宁云简眼神复杂:“那你还笑成这样?”
谢洵抿了抿唇,看了看四周。
此处就他、宁云简、孟怀辞三人,外加一个肖玉禄。
谢洵虽和孟怀辞不算太熟,但因与宁云简是表兄弟,宁云简与孟怀辞又是连襟,这样算来,他与孟怀辞也算是远亲了,于是便没什么顾忌地笑着开口:“回陛下,臣今日欢喜是因是臣妻身怀有孕,已一个多月了,臣快当爹了。”
“这么快?”宁云简愣了愣,“可你夫人不是才刚寻回五个来月?这就有月余的身孕了?”
“快吗?”谢洵疑惑地看了自己表兄一眼,“三个多月怀上子嗣很难么?”
“……”宁云简抓起面前一本奏折就往他身上砸,笑骂道,“炫耀完了吗?快滚!”
谢洵不再装相,展颜一笑,眉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幸福。
他笑着将奏折捡起来递给肖玉禄,恭恭敬敬抬袖行礼:“臣告退。”尔后侧身看向孟怀辞。
虽血襟司指挥使的官职特殊,谢洵不需向除天子外的任何人行礼,但孟怀辞到底是次辅,又是陛下的内兄,是以谢洵仍是礼貌地朝他微一颔首。
却见那孟次辅看着他的眼神好似有些古怪,像是羡慕,又像是想揍他一顿。
谢洵蹙了蹙眉,掀眸再度看去,可那孟次辅仍如从前般霁月清风、圣洁脱俗。
许是他看错。
自得知妻子怀嗣,谢洵心境平和,较之先前宽容了千百倍,并未计较,当即转身迈步离开。
宁云简看着自己表弟出了宣政殿,将目光移向孟怀辞:“舅兄莫要介怀。谢二与他夫人分离三年有余,又曾失过一个孩儿。如今他妻子再度怀嗣,谢二狂喜之下这才出言炫耀。”
“无妨,怀嗣本就是要看缘分的。”孟怀辞淡淡答了句,尔后也行礼告退。
宁云简颔首:“舅兄慢走。”
待孟怀辞也出了宣政殿,宁云简便摆驾回紫宸殿,一进门就见崔幼柠正坐在龙椅上趴着睡,唇角立时扬了扬,步子加快了些,将她抱起来放自己腿上。
“怎么睡这儿?”宁云简俯首亲了亲她,“脸上都被压出了一道印子。”
崔幼柠睁着一双惺忪睡眼看他:“议完事了?”
“嗯。”宁云简想起谢洵今日炫耀的话,忍不住将大掌覆在她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