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炷香后,四人会合于松树下,危怀风打开机关,石洞轰然开启,借着暮色一看,原本长在底部的鬼蔓藤竟已蔓延至入口,荆藤密密丛丛,开满诡异的血红色小花。
云桑先前以为古墓入口的鬼蔓藤已被砍断,看见这一幕,毛骨悚然,想不到这些花藤的生命力竟然如此顽强,那日若不是被徐正则拉着离开,她恐怕也难逃一劫。
危怀风上前一步,抽出腰间佩剑,剑尖对准那一大丛花藤用力一挥,但见剑气凌厉,沿着花藤往下疾冲,无数朵血红色小花刹那间化为齑粉,藤条枯萎断裂,坠入地面。
“这是什么剑,这么厉害?!”
云桑惊叹,徐正则细看危怀风手里的佩剑,推测道:“大邺昔日战神、铁甲军主帅危廷擅剑,佩剑名曰皓月,剑身光辉胜雪,剑锋削铁如泥,乃是天下有名的一柄宝剑。莫非便是这一把?”
“徐兄看错了,”危怀风道,“当年西羌一役中,家父的战甲由襄王所穿,佩剑由襄王所拿,那一把剑与襄王的尸身一起被运送回宫,早已不在我危家了。”
徐正则若有所思,点头:“那看来厉害的就不是剑,而是危兄了。”
“走吧。”
危怀风不多解释,收剑回鞘后,揽着岑雪往入口一跃。另二人暂落于后,云桑想着刚才危怀风说的话,不解道:“危廷的战甲和佩剑为什么会在那什么襄王的身上?”
“战事诡谲,惑敌之计。”
徐正则说着,要往入口走,看见底下深不可测,本能犹豫了一下。云桑偷笑,伸手揽在他后腰上,往下一跃。
地洞底下光线昏暗,危怀风打开石门,揽着岑雪再一次走入甬道。徐正则与云桑紧随其后,走了不到一丈远,云桑惊呼:“就是这儿!”
危怀风逐一点燃石壁两侧的火把,火光照亮彼此脸庞,走道里的景象也一览无遗。整个走道乃由石砖砌成,约莫一丈见方,四周雕刻图腾,规模中规中矩,尽头处是个拐角。危怀风吹灭火折子,取下一把火把,往前走时,向云桑确认:“当年你误入古墓,来的就是这儿?”
“对。”
云桑难抑激动之情,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四周。
“你看见的那个人影,是从前面来的?”危怀风接着问。
云桑展眼往前方看,想起梦境里那个从尽头处朝自己走来的人影,应声道:“嗯。”
“再然后的事,你就不记得了?”
“那个人给我下了忘忧蛊。”
危怀风不再问什么,走至拐角前,握着火把往前一探,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黑黢黢的走道,与先前一样,一丈见方,石壁雕刻着图腾,尽头处是个拐角。
众人接着往前走,抵达尽头后,往右一拐,前方又是一条一模一样的走道,尽头处也还是拐角。
众人微微变色,心里开始不安,提高警戒往前走,果不其然,抵达以后,所见仍是一条在尽头拐弯的走道,拐弯的方向也依然是右方。
“怎么会这样?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条走道?”云桑惶惑不解,环顾四周,发现他们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一条走道,然而进来时的那扇石门已不见了。
“是鬼打墙。”岑雪颦眉,回头打量一眼,“走道不多,最多四条,只是再这样走下去,我们只会被困在其中,活活累死。出口应该不是在拐角后,而是在走道里,一起找一找吧。”
云桑点头,从石壁上取下一只火把,与徐正则一起开始寻找出口。
岑雪与危怀风待在一起,待那二人走远后,低声问道:“你先前来过了?”
危怀风笑道:“你都说了,这是鬼打墙,我要是来过,岂不是早就被困死在这儿了?”
岑雪沉吟道:“这座古墓有些古怪,不像是南越人所建。”
危怀风沉默,心知岑雪所言不假,笑容慢慢消失。按照地图上的指引,这座古墓应该是当初那名南越贵族用来藏匿军饷的,既然是南越人所建,那么建筑风格应该与南越相关,可是整个走道里并没有任何关于南越人的文化痕迹,石门、石壁上所有的图案皆是与蝴蝶相关的图腾。
要知道,蝴蝶,乃是夜郎苗人崇拜的先祖。
“找到了,出口在这儿!”
后方传来云桑的欢呼声,二人不及再细谈,循声走去,云桑解说道:“原来所有的拐角都是骗人的,往前走的门就藏在尽头的石墙上,徐郎一下就找着了!”
岑雪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级级往下盘旋的石阶,阴森森、黑魆魆的,像一口被淹没在黑暗里的古井,散发着阴气,要把人吸附下去。
云桑便要往上踏,被危怀风喝止:“等会儿。”
危怀风上前一步,从手里掷出一颗石头,那块碎石不大,“砰”一声击在石壁上,接着沿着石阶往下滚落。众人屏息,半晌以后,碎石落入底部,四周一片安静。
“走吧。”危怀风回头示意。
四人于是两两结队,前后走下石阶,危怀风抬高火把,借着火光打量两侧石壁,发现上面雕刻着的依旧是与蝴蝶相关的图案,或是鸟头蝶身,或是蝶首龙身,再或是蝶翅生花、蝶须成蕊等繁复绚丽的花样,与先前在走道里所见的一般无二。